“需求……当时他们的需求……”徐嘉宜紧皱眉头,像是大脑的思维都卡在了眉毛中心的沟壑间。
“赵先德当时很需要钱。他曾经用不小心摔坏了剧组器材的理由,跟我要钱,还让我借网贷。后来骗我去拍情色片段,应该也是为了从中拿报酬。”原本对这块白板极度不满的张芳芳张开了嘴。王欣悦默默地将“钱”这个字写在了赵先德的名字旁边。
“为什么?”徐嘉宜脱口而出,“他家不缺钱啊。”
“谁知道呢,可能他不肯用继父的钱。”张芳芳耸了耸肩。
“又或者,他需要钱的原因,不能和其他人说。”王欣悦补充道。
“六年前,需要钱的,不仅仅是赵先德一个。”一直沉默盯着白板的丁慧君,冷静地发言,“你们记得吧,秦齐天欠了高利贷,然后秦儒辍学回家帮他还债。”
“然后还有刚才录音的片段……”徐嘉宜倒吸一口凉气,“秦齐天告诉欣悦,当年赵先德给秦儒打了很多笔救命钱……”
王欣悦急忙在秦儒和秦齐天两人的名字旁,也写下了“钱”这个字,而后突然“啊”了一声。与此同时,徐嘉宜也反应了过来,她刚才说的话逻辑的终点指向的是何处,她站起身,利落地说出结论。
“听上去,秦儒更迫切地需要钱。而赵先德需要钱的原因,就是秦儒。所以他才会突然和芳芳要钱,在秦儒死后,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芳芳瞪大了眼睛:“你们的意思是,秦儒当时在强迫赵先德给钱?”
“或者我们换一个更专业的说法,”王欣悦补充道,“秦儒可能抓住了赵先德的把柄,在勒索他。”
“但那是什么把柄呢……”徐嘉宜自言自语。
“是我。”
张芳芳咬咬牙,走到了自己的手提包前,拉开了拉链,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而后用磁吸钉将它们一一吸附在了白板上。剩下的三人看见照片,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照片都是用胶片拍摄的,噪点极大,也较为模糊,拍摄者似乎不精通摄影。照片里,一位瘦弱的少女,昏迷在招待所的白床上。而那个施虐者的背影,一个白皙的男孩,也被拍摄到了照片之中。徐嘉宜略微挪开了眼神,尽量不直视这些照片。即便早已知道张芳芳曾经的遭遇,但那似乎只是一句话,一个信息,是统计数据的分子,被老生常谈的俗套苦难。唯有在看到那伤痛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证据时,那股令人反胃的晕眩与恶心才真正地涌上心头。
王欣悦走上前,伸手试图将那些照片撤下。
“芳芳,我们看到了,不用把它们钉在白板上……”
张芳芳迅速地捏住了王欣悦的手腕,眼神坚定地制止了她。
“没关系。是你说的,这样有利于思路清晰。如果说那两根线是扯他下地狱的蛛丝,那这几张照片,就是让他无处可逃的围墙。”
丁慧君和徐嘉宜对视一眼,站起身。丁慧君走到张芳芳身旁,温柔地将她拉开,并握住了她的手。在此期间,徐嘉宜走到白板前,将照片撤了下来。
“不用表现得这么坚强也没关系的。”
听到丁慧君在她耳边说的这句话,适才浑身是刺的张芳芳瘫软了下来,像是随时要倒在丁慧君的怀中。但她还是强撑着,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努力挺直腰杆。
“当时,一个学姐……和我遭遇类似的女孩,在秦儒举行葬礼那天,把照片给了我。她以为照片上的是秦儒。但我知道,那是赵先德。他们的背影很像,可能是她不知道赵先德参与了这些事,所以弄混了。”
“而这足以构成勒索的条件。当时的你未满十四岁,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发生关系都算违法。也许秦儒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穷途末路时,人是不会害怕鱼死网破的。”王欣悦补充道。
“按这个逻辑推测,赵先德在大学时和你告白,跟你在一起,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秦儒的勒索或许从试探开始。赵先德意识到当年的事情有曝光的可能性,所以提前给自己做好了准备。据我所知……他一向以来都是谨慎的人,会给自己找好各种对策和退路。”徐嘉宜观察着张芳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丁慧君一边缓缓拍着张芳芳的背,一边冷静地盯着白板。
“这些推测听起来合理,但这都是在赵先德有罪的前提下倒推的。还要找到一些关键的碎片。”
王欣悦也看向白板。在写着六年前的、最左边的板块处,“王静”二字周边依旧空空如也。
“比如这件事会不会和王静扯上关系?”
徐嘉宜思考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向桌子,拿起了王礼斌给她们的日记本。她开始迅速地翻找着。其它人即便不知道她在找些什么,但看见这架势,也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找到了!当时读的时候我就记得……这里有一段奇怪的话。”
徐嘉宜给剩余三人展示摊开的日记本,并指向其中的一段。她们挤过头去,王欣悦一边看,一边把那段字念了出来。
“‘初遇时你对我表达好感,但之后却又与我若即若离。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你不愿让我觉得,你是因为我父亲才想和我在一起’……什么借口啊这是,一看就是他胡诌的。”王欣悦读得生气,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
“重点在‘若即若离’。如果当时被秦儒发现,赵先德找到了一个家境殷实的女友……”
“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地要挟他,这时赵先德被曝光的后果就变得更严重了,尤其是在他和王礼斌有事业往来之后。”张芳芳顺着徐嘉宜的猜想说了下去。
“所以要在这些事发生之前铲除后患?听上去像个杀人动机,但似乎还是有点勉强。”王欣悦皱眉,叹了口气。
“现实中的案件,和你们写故事的人想的不一样,”丁慧君语调平平,语气中却透着专业的冷静,“很多谋杀动机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合理’。有些杀人犯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情绪失控就动了手,或者当他们发现了一个看似完美的犯罪机会,比如无人目击、现场易掩盖,也会轻易拿起屠刀。”
丁慧君说到一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低头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凝固。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她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自言自语般,语气一字一顿地补充着,“有些杀人犯过去,曾经目睹过类似的死亡,便也倾向于制造相同的死亡。”
张芳芳敏锐地察觉到了丁慧君的异常,急忙追问:“什么意思?”
丁慧君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在桌上,抬起头看向三人。
“我之前让朋友查了一下赵先德生父的死因,刚刚收到了回复。赵先德的生父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暴雨夜,醉酒后坠入井中身亡。这起案件,被定为意外坠亡。”
然后,丁慧君看向阳台。
“如果一个人在孩提时目睹过这种场景,他会不会从中学到点什么?”
丁慧君这句疑问语气低沉,不知道问的是其余三人,还是正对着这个屋子的,对面楼的男人。客厅里死一般的沉默。三人不约而同地跟随着丁慧君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对面。那熟悉的阳台窗帘大开,没有开灯的屋子一片漆黑,像一个空虚的洞。
“赵先德……出门了吗?什么时候?”
徐嘉宜喃喃自语。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来啦
哇,好迅速!谢谢阅读呀
哇哇哇我来啦!虽然是期末周在复习但是看得好爽!
关顾着分析,敌人追上门来啦,但是这么急促的声音不是老赵那个杀人魔的日常风格,他是找了什么借口,或者抓住其中某位的软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