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晴微微有些吃惊，随即露出笑容：“不好吧？寒假也要看着我吗？”

显然，她口中的看着，并不是陆笙理解的意思。

陆笙否认：“什么看着不看着，我也没想要时?常看到你，不过你一个?人多无聊，我们去乡下过年，很热闹的。”

林暮晴这才?考虑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

“你是跟你姥姥住在一起？”

“嗯，她平时?也在城里住，不过春节我们会?回乡下，嗯……你是不是住不惯乡下？”再听不到林暮晴的回答，陆笙憋在胸口的那?股勇气就要消散了。

林暮晴说：“那?倒没有。”

桥底都住过了。

她伸手，越过门框，拉住了陆笙的大背包：“先进来等?一下吧，我收拾东西。”

“你同?意了？”

“嗯，难得你邀请我，顺便去见见你姥姥。”

“好。”陆笙跨过门槛，回到屋子，和林暮晴站在同?一片灯光里。

陆笙的姥姥姓王，叫王牧，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她在老宅的周围种?了菜，时?不时?回乡下翻一翻土，施施肥，没怎么精心搭理的豆角西红柿，反而疯长，果大叶亮，便宜了枝头?上的麻雀斑鸠。

陆笙带人回家的时?候，王姥姥正在棚里施肥，南方的冬日气温不低，种?在棚里的好些蔬菜还挂着果。

林暮晴远远就瞧见她了，和寻常人家的小老太不一样，陆笙的姥姥身子骨硬朗，腰板挺得笔直，岁月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只是自然衰老了，世间的纷扰与?她无关，没有被俗事压垮脊梁，还看得见高处的风景。

王牧见着林暮晴，乐呵呵地?笑：“陆笙和我说了，你来我家过年，欢迎！”

她看着很高兴的样子，从地?里摘了青菜瓜苗，递给陆笙：“去做顿好吃的，款待你的同?学。”

“姥姥，我一回来你就让我干活。”陆笙抗议。

“那?我做菜你吃得下口啊？你要是能吃，我现在就去做。”

“还是我来吧。”陆笙接了簸箕，带着林暮晴走进堂屋。

楼是二层小砖楼，最上层盖了瓦片，说旧不旧，维持着南方旧楼的款式，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陆笙的卧室在小阁楼里，有天窗可以爬到屋顶上去。

因房子久不住人，乡下的厨房还烧柴火，墙角放着灶王爷的像，摆了几炷香，正冒着烟儿。陆笙做饭的手艺全靠网友，她照着手机上的教?程，一步步放调料，林暮晴看不下去，接过她手中的木勺，在灶台上做起了饭。

小老太抱着手臂哎呀呀地?嘲讽：“陆笙你看看你，请人回家还要人同?学做饭。”

“姥姥你好意思说。”

两人负责在灶前架火，林暮晴负责掌勺，一顿简单的家常菜摆上了桌，林暮晴自己给自己接风洗尘，倒也不觉得怪异。

吃过饭，洗漱完，天就黑了。

陆笙带着林暮晴钻进自己的小阁楼里。

“今晚要委屈你和我挤一张床了，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明天我们去乡上买新的枕头?棉被，你再住进一楼的房间。”她说得认真，和林暮晴解释：“我姥姥也刚到乡下，没来得及提前准备。”

“嗯。”林暮晴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她望向透明的天窗，外面一片漆黑，三角形的屋顶中间，吊着荷叶形状的灯，暖色的光驱散了冬日的阴冷。

“这里比不过城市，天黑下来就没有人在外面活动，夜晚太冷了，我们早点睡。”陆笙铺好被子，给热水袋充好电塞进被窝里，又说，“你要是住不惯了，觉得无聊了，可以随?*? 时?和我说。”

林暮晴好笑地?看着她：“纪律委员，你今天话很多。”

陆笙回了家，手脚都放不开了，总是说着细密的话，一个?举动要分三次给林暮晴解释，怕她住不惯、怕她嫌弃，怕没有招待好这位远道而来的同?学。

陆笙被提醒了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她闭了嘴，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躺在床上玩手机。

她给姜念发消息，说林暮晴嫌她话多了。

天一黑，气温又降了几度，林暮晴在阁楼里慢悠悠转了一圈。这里也没有太多的居住痕迹，除了必要的桌椅板凳，床罩被褥，也空得很。

林暮晴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叫，觉得冷了，也缩进了被子。

两人盖一床被子还是亲密过了头?，陆笙非常隐晦地?伸出手，将被子中间形成的空隙掖下去，好似一条楚河汉界，横在中间。

“怎么？还觉得冷？”

空隙会?漏风，她想着陆笙这样怕冷的身子，大约是察觉到进风了。

“我还好。”陆笙哪里还怕冷，她觉得手脚有些发热，怀中的热水袋也有些过分地?烫，她将热水袋推给林暮晴：“你要是冷的话，抱着这个?。”

林暮晴感觉到有一个?滚烫的毛茸茸的东西触及她的小臂，陆笙的热水袋是小白兔形状的，她伸出手，贴住了那?个?热水袋。

不得不说，没有暖气的城市夜晚实?在难熬。

因两人这个?举动，被子中间被掖下去的空隙又出现了，灌了风，凉飕飕的，陆笙打了个?寒颤，缩成了一团。

林暮晴哭笑不得：“你可以靠过来一点，这样中间的空隙没那?么大。”

陆笙一厘米一厘米地?挪了过去。

明明隔得也不远，偏这段距离陆笙花了好长时?间来跨越，她一扭一扭，被林暮晴评价像条毛毛虫。

“你回了家和在学校时?还挺不一样的。”林暮晴实?在受不了陆笙的磨叽，主动靠近了一些，中间的空隙一下子被两个?人的肩膀填满了，她们挨在一起聊天，手臂中间隔着那?个?兔子热水袋。

“有吗？”

“更活泼一些，在学校里总要装什么沉稳乖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