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晴心?里不是滋味，她能感受到姜念的无助，姜念在哭，眼泪无声?地流，她不喊不叫了，但是比喊叫还让人难受。

晏溪月小声?地劝：“姜念，别哭了，我们先离开学校好不好？等离开了学校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她的劝说无效，姜念似乎认定晏溪月是站在对立面的人，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她们之间，从没有说过重话，这是唯一一次。晏溪月顿时愣在了原地，神情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林暮晴叹了口气，看来晏溪月一直阻止姜念进?学校起了反作用，姜念已经不信任这个朋友了。

晏溪月的策略本没有错，只要?姜念不出现在学校，就不会发生柏亚坠楼事件，就像林暮晴刚刚的第一反应，也是带离失控的姜念，不让她做出出格的举动，有什么?事等离开办公室再?说。

可在姜念的眼里，她们就成了阻挠她的敌人。

林暮晴直言相告：“你继续待在这里，会出意外。”

姜念不抬头：“有什么?不同，这样活下去我迟早也会出意外。”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姜念不答，她顺从地跟着三人走下楼梯，转角时她回过头，恰好瞥到王主任正从办公室走出来，曲着身子?急急忙忙往楼上走，像落荒而逃。

就这一眼又?点燃了熄灭的火，姜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甩开林暮晴的禁锢，调转方向再?次往王主任的方向冲。

她跑得?太快了，三步楼梯算作一步跨，仿佛这辈子?再?也不需要?考虑别的事情，只要?抓住王主任就能了结她的痛苦。

林暮晴和陆笙本来早有准备，这样的事已经在晏溪月的轮回里发生过了，也做过提醒，但口头提醒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又?是另一回事，林暮晴根本抓拦不住姜念，等回过身追上去，姜念和王主任都消失在了这层楼梯口。

该发生的事件还是会发生，林暮晴和陆笙总算明白了这一点。这种认知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认命的想法。

既然都要?死，她们这一次，还要?不要?做出努力来营救这个人？

同样的难题也摆在晏溪月面前，而她每一次都选择了肯定的答案。晏溪月急忙喊了一声?姜念就猛地冲了上去。

转角时，重物落地的闷响刺痛了每个人的神经。

“糟了！”三个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太快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了。

她们越过转角就看到姜念从楼梯上跌落，而王主任背对着楼梯站在最上一层，满脸惊慌地转头，双手还攥着手机，似乎在发信息。

“姜念！”晏溪月喊了一声?，跌跌撞撞去扶摔落的女孩子?。

地面上出现了血迹，空气仿佛凝固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林暮晴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抢过王主任的手机拨打120，然后报了警，不让王主任离开。做完这一切她切回到之前的手机界面，看到王主任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短信，短信还留在编辑框里，只写着半行?字：“接电话！你不是说好烂摊子?……”

救护车和警车先后赶到柏亚，这一次和上一次轮回不同，她们闹得?太大?，全校都被惊动了。

所有的目击者都被带往警局做笔录，王主任辩解，说她没推任何人，当时着急忙慌发短信，根本没手来推人，学生是自己跑得?太急踩空的。

做笔录时，林暮晴把当时的情况如实相告，很?默契的，她们三人都没有提轮回的事，警局的人没有办法在两天内立案查出有效线索，要?是能查，晏溪月早就得?知信息了，还用得?着一次次轮回？

离下一次进?入循环还有两天。她们各怀心?思，嘴上应答着警察的问题，内心?已经各自考虑起了下一次要?怎么?解决麻烦。

问过话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警察目前没有证据定罪，三人早早地离开了，只有王主任被留到了过夜。

回学校的路上，林暮晴不断回忆着姜念跌落时的情形，王主任是凶手的概率不大?，林暮晴是跑得?最快的那个，第一眼看到王主任时，她就是背对着楼梯疾走的状态。

没有老师能推倒一个学生后能立刻转身做出伪装，并?且还记得?拿出手机打字。除非是惯犯，王主任对于其他的事情可能是惯犯，但对于杀人这件事，林暮晴不觉得?她有这个胆量，之前她甚至怕夹伤林暮晴的手臂。

姜念有可能是踩空的。

她把这件事告诉神不附体的陆笙，陆笙难以?置信：“就这样？这就是我们要?查的结果?？”

别说晏溪月了，连陆笙也实在难以?接受，就像一起凶杀案查到最后发现是自杀一样让人憋屈。

“不是我们要?查的结果?，这只是个起点。”林暮晴小声?说，“即便她是自己踩空的，其中也很?有问题。比如王主任做了什么?，还有姜念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如果?不是晏溪月给她们看过姜念以?前的照片，林暮晴不会相信今天遇上的人是姜念。要?是有另一人在场，第一次见到姜念诡异的精神状态一定会觉得?她是疯子?。

林暮晴知道她不是。她是个正常不过的学生，原本在柏亚中学就读。

晏溪月独自走在一边，和她们两人保持着距离，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紧紧攥着的手掌心?暴露了她的痛苦。

林暮晴没有把自己的推测告诉晏溪月，晏溪月原本以?为这一次是最有希望救下姜念的，因为她们三人都在场，差一点就成?功把姜念带出教学楼了。所以?对她而言，现在的打击无异于天崩地陷。

林暮晴和陆笙都无法想象这样的苦痛。没有什么?比希望破灭更让人心?碎了。

回到学校恰好碰上放学，周围的同学立刻围堵上来：“纪律委员，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有人坠楼了？”

“什么?坠楼，肯定是跳楼？是哪班的学生压力太大?？”

“你看我就说医院在旁边不是好事，一出事就拉过去粉饰太平了，我们这些学生啥都不知情。”

陆笙疲于应对这些越来越夸张的传闻，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上当地鼠，任别人怎么?问都不吱声?，只觉得?烦躁。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姜念的意外对她的刺激也不小。

“都走开，别来烦人。”林暮晴拍拍桌子?，抬起头看向同学时，眼神变得?异常凌厉。

她在同学眼里本就不好惹，此时一发火，把围堵上来的同学吓了一跳，人群悻悻地散去。

林暮晴抽出一张草稿纸，拿笔在背面写数字，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这一次的结果?是既定的，不要?太过颓废，至少我们还拿到了一些线索，赵校长，以?及这个陌生的号码都和王主任有联系，进?入循环还有两天，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查。”

晏溪月已经提醒过了，想要?救下姜念必须从源头上切断因果?，她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陆笙从手臂中抬起头，逆着光看林暮晴，林暮晴坐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一尊雕塑。陆笙如鲠在喉：“你都不会有负面情绪的吗？”

遇上事了能这么?快调整好，陆笙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像林暮晴这样。

“也有情绪，但是没用。”林暮晴将纸上的号码递给陆笙看，她不会告诉陆笙，一个人经历过生死之后，任何有迂回余地的事情都不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