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下杯时，一切都清晰明了。

待到夜间，祝百岁才独自?回了住处。林暮晴在门口等她?，笑?道：“明日便要出发太虚，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祝百岁抬头?，如今再看林暮晴，心就不受控制地乱了。

世事便是这么?奇怪，要是不知不问还好，倘若一旦明了自?己的心意，便如决堤之洪。

月光如水，林暮晴眉眼间都笼罩在朦胧?*? 之下，越发清雅濯尘。祝百岁心跳如鼓，越发欢喜，像是剑槽里，所有长剑都归了位，这些年暗自?疯长的情绪，总想要靠近，触摸的念头?，也被命了名。

她?不敬，生了邪念，喜欢上了师尊。

那林暮晴算不算特别关注她?、亲近她?？不然为何，总待她?如此之好？

关师姐果然没说错，情爱甘如饴糖，祝百岁嘴边也扬起笑?，却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直直地打量着眼前人，踱着步越走越近。不如就此一鼓作?气，试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答案。

林暮晴眼底的疑虑一晃而过：“你?这是什么?神情？”她?往后迈了一步，却发现后面就是门框，林暮晴干脆倚在门框上，道：“我?瞧你?脸上发烫，是身体不适？”

祝百岁不答，反问：“阿晴这是在担心我?？”

她?也真是胆大?包天?，说出口的话将自?己都惊得耳红，却保持着没什么?大?不了的神色。见林暮晴不阻止，又大?着胆子?又往前踏了一步。

虽说往日林暮晴总纵容她?，训练时也没少肢体接触，不过像今日这样有意而为之的情况，还是极少的。

两人站在屋檐下的台阶处，已经越过了正常说话的距离。

林暮晴微微后仰：“你?是我?徒儿，怎么?？担心你?还成了稀奇的事？”她?眼中带笑?，伸手放上祝百岁的右肩拍了拍：“要是身体不适，便将出行的日子?推后一些吧。”

那只手看似随意搭着，实际上祝百岁感受到了林暮晴正将她?推正。

往外的、隐晦的推力?，还有一切如常的语气。

越是如此，祝百岁反而又往前挪了一步。头?脑发热地靠近，近到无法?再近了，鼻尖几乎相触，半垂了眼眸才道：“不用。”

林暮晴没有呵斥她?，手上也没再继续用力?，只是眼中多了些惊讶和无奈。

因靠得近，牵引出祝百岁眼底不知名的热意，心中的贪念又冒出了头?，脑中忽然浮现昨日翠竹林的两人。祝百岁干脆松了力?气，打算顺势抱住林暮晴，仿佛这样做才能解渴似的。

可她?紧张得手心出了汗，丝毫没有慕长老亲吻林长老时那般轻巧，至于?复刻动作?，如今还不敢想。

谁知林暮晴盯着她?的眼睛，蹙了蹙眉，忽然变了脸色。

祝百岁望向她?的目光充满情欲，不清不白，林暮晴心中有了不好的揣测，一股真气从手心腾出，拖承着祝百岁退出三尺远的距离：“好好站着，东倒西歪的像什么?话。”

一语如惊雷。

林暮晴很少说这样老气横秋的话，但此时她?眼中的严肃越发浓厚，与此同时还有一些祝百岁看不透的自?责和疏远。

针尖似的忽地刺痛了祝百岁，这样的目光，她?从未在林暮晴眼中见过。心里的浊火一下子?凉透。

“多念念静心决，不许再有下次了。”林暮晴没有戳破，意有所指，转身离开屋舍，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祝百岁独自?站在门前，心中发慌。她?知道自?己行为不妥，也知自?己的情绪有违常理?，一向迁就她?的人，这次真发了火。

是自?己的靠近，让林暮晴生了怒。

为哪般？徒儿不可以亲近师尊？

还是，不可以太亲近师尊？

心尖忽然就溢出酸胀，像浸在发酵的酒里。祝百岁叹了一声，无论怎样，林暮晴已经给了答复她?不喜欢，表示拒绝。

又是一夜难眠，这次的长梦，犹如暗处生长的水苔成了精怪，拉扯着她?，推搡着她?，茫茫天?地只有她?孤身站着。

是个噩梦。

关师姐果然没说谎，情爱苦如酸枳。

第109章 往事18

终于?挨到了出?发?那日, 天气晴朗。

祝百岁以为这次前往太虚，只有她和林暮晴两人，顶多再加个走哪儿跟哪儿的玄猫。

谁知到了时辰, 关白附和孟知雨也?背着包袱站在凌霄宗的山门前。说是要一道儿去拜访草泽，她们和草泽同是医修, 有不少可以“切磋”的事情。

祝百岁发?现，关白附还带了一个偌大的乾坤袋, 看这架势, 是打算去太虚薅点好东西?。

祝百岁只装作没看到。

她和她们的目的不同，这次去太虚, 拜访草泽只是幌子，祝百岁的目的在于?窥天。

关白附和孟知雨不会?知道, 林暮晴也?不知道。

大家目的都不一样。

四人一猫, 就此离开了凌霄宗。

连飞带走，足足赶了四天路才?到了东边的沿海线。又从岸边打鱼的船妇手中买了艘帆船, 在海上荡了三日, 这才?赶到了太虚边上。

路上这几日，林暮晴一切如旧，仿佛那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祝百岁仍旧感受到了林暮晴的疏离，至少, 不会?再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

就连递取干粮，也?计算得精准，绝不与她手指相触。

倒是孟知雨嘘寒问暖, 有吃的分她一半，对她关照有加。

林暮晴越是避讳, 抵抗，越让祝百岁心中杂念疯长。她不言不语，憋着股劲儿，强迫自己收了心，思量起了通天梯的事，再不让自己被?凡思侵扰。

两人相处，好像一切没有变化，但又莫名?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