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嘴唇一动,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双城唇瓣一扬,笑了,“所谓对簿公堂,如今还不是时候,古老板自认清白,还是将当日情况好好说一说为妙,我们也不想冤枉好人。”
古德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眸光闪烁半晌,终于淡淡道:“也罢,鄙人自然是愿意与官府合作的。”
他拿起茶盏,连喝几口,他似是练武之人,指骨比寻常人粗壮,肤色也有些黝黑,只有拇指指指骨处一圈颇为白皙。两眼微眯,似回忆当日情形。
“我岳父既贪财收下了我的茶礼,竟还打算伙同何舒那家子离开,我古某人平日虽好说话,这事及终身,自然是不能相让的。村里有人将这事告诉了我,我便比约定的日子提早一天前去迎亲。本来按习俗,我是不该过去的,但我怕出什么岔子,还是亲自过去了一趟。当然,我那岳父后来也理亏,便将我那五姨太送上了花轿。”
众人心想,这人的话,有半数都是假的,何老汉哪里是理亏,那根本不是送,分明就是被打上的花轿。
只听得这古德又道:“我将新.娘接回来,便开始准备拜堂行礼事宜,哪有这功夫去杀那短命种,别说杀人了,我见也不得空见他。”
无烟追问:“那你可曾听仆人报说何舒找了过来?”
古德冷笑:“不曾。”
妙音收到无烟递来的眼色,心领神会,紧接着问:“仵作报告,何舒死亡时间在古老板大婚当天未时前后(下午1:00点下午3:00),当时你在做什么?”
“我那时正好拜过堂回屋休憩,我大宴亲朋乡绅,这喜酒流水席从午吃到晚,我还得出去敬酒,来的又是岷州的名门望族,许多我生意上有往来的人,我能怠慢吗?这可需要不少精力,我不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垫垫肚能行?”
“那便是说这段时间,古老板是独处?也不曾到新.娘子处?”连月目光锋利得像枚宝匕。
古德却不慌不忙,沉着声音道:“不错,我在自己房中休息。这晚上洞房才需要新.娘。我约莫午时(上午11:00下午1:00)初刻进的屋子,期间两个素日里的贴身仆从在屋外侯着,端个茶递个水什么。”
“各位若不信,我大可将人找来让你们确认一番。”他说着朝管家招招手,管家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片刻,便带回来两个眼目伶俐的少年。
无烟和妙音有意将二人隔开,仔细盘问了一番,但二人供词基本一致,说老爷在卧室用过些许午膳,便眠将起来,直到未时既末才出屋敬酒。这期间一直没有离开过屋子。
这环境证据不比当日素珍审问裴奉机,这是古家大院,众人初来乍到,根本不可能设什么陷阱去套话,只要对方事先稍作准备,根本问不到什么。
但是,有一点众人却确认了,何舒死时,正是古德没有在宴客前露面的时间。这只怕不仅仅是凑巧。
古德睨着众人,轻扯嘴角,“怎么?如此一来,可证我清白了吧。”
双城却道:“两个僮仆都是古老板你自己的人,难道没有捏造人证之嫌?实际上,谁也没法证明古老板没有和何舒见过面。”
古德倏地笑了,厉声道:“可同时,谁也无法证明那姓何的到过我的府邸,我如何杀他?还是说我让手下将他在外杀掉然后沉尸湖底,可你们有证据吗?谁看到了?你说的人证?不妨说说,他是怎样说的?可不能仅仅说‘我看到了那古德在杀人’,没有具体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实话,即使真有这样一个所谓的人证,也不能将我定罪!”
到得这里,众人不免理亏,根本无法撼这古德一分,双城秀眉一蹙,很快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去,道:“人证怎么说的,你到时会知道。古老板,我们要问一个人几句话,请你唤人将她带过来。她是何老爹的女儿,你如今的妻妾,还是收过那何舒聘礼的人。我们找她问点什么,不会不行吧?”
古德似早就料到,也不多话,直朝管家吩咐道:“去,去将五姨太带过来。”
然而,当管家将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绝色佳人芳蕊带过来时,众人都吃了一惊。
、213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芳蕊是由两个身材粗壮的仆.妇带进来的。舒鴀璨璩
她上身着翠色紫花小袄,下身是同色暗纹褶裙,发鬓梳起,插簪挽翠作妇人打扮,杏眼黛眉鹅蛋脸,腰肢纤细、肤色嫩白得像能掐出水来,看去竟不似农家女,可又因长年操持农活比一般闺阁小姐来得健康,两颊不必点脂已色泽如霞,活脱脱就一美人胚子,又正值十六七岁如花年华,怎能不让人痴迷?
只是,这少女美则美矣,一进来却手舞足蹈,时而带着仇恨的目光瞪着古德吼叫,时而摇晃着自己的头发哭叫。
她已经疯了。
若非两个仆妇紧紧按住她肩手,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疯.狂举动来琨。
“是你杀了何舒,你冤枉我爹爹,你冤枉了我爹爹。”
“爹爹,接我回去,那天你说过,会带我回去的”
她两眼红肿憔悴,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句话耢。
众人都一时看呆,倒是古德神色无比轻描淡写,“各位有什么要问的,即管问去。”
怪不得古德愿意让芳蕊出来见客,先不说芳蕊是亲眼所见还是臆测古德杀人,即便真是前者,也已不能作供了。
本来,芳蕊是何老汉的女儿,身份尴尬,证词就未必能够上堂,如今还疯了,一个疯子的话又怎能作为呈堂证据?
无烟和妙音眼中透出几分同情。
“古老板,叨扰了。”
见再也没有线索,连月是索性起身告辞。
古德一笑,“送各位。”
连月冷冷拒绝:“不必了。”
一直没说话的素珍突然出言道:“古老板,你不需要一个疯婆子作你的妻妾,不如让她回到故居去吧。”
古德一把攫住芳蕊下巴,“抛弃妻子,我古某人可做不来这样的事,她虽是疯了,我们这些天倒也琴瑟和鸣,我还指望着她帮我生个白胖娃娃儿呢。”
他眼中闪动着兽般欲.光,连欣几乎要冲上前去揍人,可惜被无情伸手勾住后劲衣领,动弹不得。
出了大厅,破天荒,妙音对素珍说上话,“若在大魏,我早就上去教训她一顿。”
素珍微微笑了笑:“你该去打他一顿,没人有意见。”
霍长安摊摊手,“要不我们组队去?”
小周:“算我一个。”
“我也去,”连欣恨恨道:“这人竟敢比我还嚣张。”
众人都笑了,稍稍解了气,只是这古德目前还真碰不得。古德藐视律法,他们却不能。
“大姐,你说老爷把个傻子放在家里是什么意思?老爷生意做得大,这来往的同行可多了去,这些人又是好个嘴碎的,倒不怕传出去让人看着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