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楔子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苏联的红旗第一集团军部分部队飞赴哈尔滨,开始接受哈尔滨日军的受降工作。12月中旬,国民党以中央政府的名义接收哈尔滨。1946年3月,苏军决定撤离哈尔滨,由于哈尔滨市各界人士不满国民党的统治,组成代表团,130人联名电吁东北人民自卫军进驻哈尔滨。中国共产党响应人民的要求,命令东北人民自卫军向哈尔滨运动集结,在苏军撤出哈尔滨的当天,即4月28日浩浩荡荡开进了市区,标志着我党正式接管了这座北方名城,但国民党反动派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在辽沈战役之前仍对我党建立的各级地方政府组织进行大规模地破坏和暗杀活动,此故事正发生期间。

正义的烛火在漫长的黑夜里燃烧

跳烁着希望的光辉

于死寂的黑暗险途中

引导着黎明

西伯利亚的寒流穿过内蒙古高原,越过大兴安岭形成奔泻渲涌之势,直扑松嫩平原,与平原上故有的空气交锋,形成了锋面,天空也阴霾晦暗、乌云压城。漫扬的大雪就这样从巨型的黑伞般的天上倾泻下来,如粉如沙。初看如银似粉的雪,洁白晶莹,但夹杂其中的乌黑尘砾却从积雪中也能分辨得清。一九四六年的冬季特别的冷。

哈尔滨这座北方的大城市也被大雪盖得严严实实,小花岗岩石铺就的城市街道显得松软光滑,如白色的管道般遍布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道上穿梭着拉人力车的汉子们,他们穿着破旧的棉衣,热汗直流,雪天路滑,使他们的生意格外地好。陈宝贵揩了一把头上的汗,一路小跑来到了一个烟摊前,把钱和夹在里面的纸条一并给了卖烟人,在得了一包烟后,就又匆匆地走了。这张纸条被送到了松江省东北人民自卫军一团所在的两层日式小洋楼里。松江省东北人民自卫军一团负责哈尔滨道里及道外二个区的社会治安和省委省政府的安全保卫工作。团长李彬从放着哈尔滨市区地图的一个破桌子旁站了起来,看着纸条上面写着的:“四名同志在香坊火车站旁的教堂广场被杀,来人下落不明。”“他们真的出事了?”李彬自言自语说着,一边吧哒吧哒地抽着烟锅,在屋里踱圈。侦察连长赵响走到桌前看了一眼纸条,立即跺脚锤胸,骂道:“狗日的,是谁这么大胆,团长我们还等什么,应该立即出动,把广场包围起来。”李彬痛心地说:“包围起来干什么,你知道是谁干的吗?现在局势复杂,苏联红军撤走后,国民党还要大批增兵东北,匪患也就日益猖獗起来,如何保卫和巩固我们的政权,将是我们现在斗争的关键。如果咱们的四名同志真出事的话,说明我们内部已经有了内奸,上面来的首长同志也可能被捕,后果不堪设想呀!”李彬的络腮胡子随着越来越重的语气颤动着,从肥厚的嘴唇里发出牙齿碾在一起的嘎嘎声。然后对赵响说:“你们侦察连一排着便装,跟我一起去香坊的教堂广场。”然后对一直沉默的参谋长姚玉说:“我走后,你负责全团工作,等政委回来。”姚玉点了点头。

第2章

第二章 严峻地考验

香坊火车站隔街对着的教堂广场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当李彬等十几个人挤进人头簇动的人群时,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小声的漫骂和叹息声、大声的呕吐和低泣声连成了一片,与纷扬的大雪交织一起,形成了与寒冷不相协调的吵闹场景。李彬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映入他眼帘的是四个可爱的战友被杀害的惨像,他们上身赤裸,除雪未盖住的地方,露出僵硬的白脂状没弹性的皮肤,每个人的手臂都被粗粗的铁线反绑着并串在了一起。由于寒冷,血和雪溶合在一起变成了红冰。一个战友睁大双眼,用残缺的牙齿咬着下嘴唇,仿佛正在看着围观的群众;一个则扬着头表示着蔑视,鼻孔内被雪和血凝结着冰块给封住,血注的眼球在雪的映衬下犹如的红枣,眼角也滴着血,嘴里塞着破布;第三个则垂着头,下额支在前胸上,从后脖骨处流出的大片血迹涂满前胸和后背,与雪掺和着形成局部的铠钾状;第四个战友头倚在第三个死者肩头上,头发披散着在前额,五官紧紧地抽在一起,显得极其痛苦的样子,胸腹被剖开,一堆肠子从腹内流到腰间,被拽出绕过第三个人的腰际挂到了第二个人的脖子上,雪和寒冷使肠子变成了扭曲的铁棒般,白的肠肉突现出来,从肠壁流下的血水固定成冰瘤挂在腹前。他们四人被绑在广场中央的一个教父雕像的底座两侧,高昂着头的教父雕像好像蔑视着周围的一切,雕像背后那尖顶的教堂这时响起了钟声,这钟声回荡在广场的四周,使目睹这情景的人们心中更加悲凉,好像被塞进了一块肮脏的破麻布,令人作呕。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落西的阳光从灰暗迷蒙的天际处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哈尔滨很快就进入了漫长的黑夜,雪停了。

李彬明白此事即不能让市民产生错觉,感到我党政权的不稳定,也不能给部队带来消极的负面影响,经与赵响商量后,他们在黑夜的掩护下,把四个牺牲的战友用棺材装好,搬到了一辆雇来的两马拉的大胶轮车上,在郊外一个小山丘脚下的一片空地上停下,醮着酒简单地擦了战友身上的血迹,把头扶正,肠子塞好,换上了新的军大衣。由于冻土坚硬,他们挖了一夜才把战友下葬,一捆捆的黄纸钱被点燃,把小山岗也给照亮了,纸灰在旷野中被送到高高的黎明的夜空,李彬和同志们没有人说话和哭泣,几个同志拔出腰间的短枪向空中鸣放。每个人的面庞被火光染成了红色,宽阔的胸脯强烈地起伏,鼻孔中呼出白白的雾气也瞬间被夜色吐没,但映在战士们眼中燃烧着的火苗却愈加血红,火焰也越来越高。

第3章

待李彬等人回到团部时,政委肖汗正披着大衣坐在李彬的那把破椅子上,擦着他那双很久都没有打油的皮鞋,见李彬满身寒气情绪低落地进来,也没说话就顺手倒了一杯水推到了李彬面前,李彬忙弹了弹帽子上霜,一脸愧色说:“老肖,我这次任务没有完成好,从解放区来的首长同志不知下落。”“你任务完成的很好,首长同志直接到齐齐哈尔了,没来我们这儿,我在会上听说的,昨天总队机要部门人手不够,否则就电报通知咱们了。”李彬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旧沙发上,出了一口长气,从腰间摸出旱烟口袋,慢慢地把烟丝捻进烟锅里,点着,鼻子嗅了嗅打火机的汽油味表情严肃地说:“真他妈地混帐,我们战士没有死在小日本的手里,却他妈地被那些土匪国民党给杀害了,真冤哪!”肖汗并没有表示出惊讶,只详细问清了情况,当他听到四名战士惨烈的样子时,鼻子一酸,眼中不觉浸满了泪水。李彬最看不得肖汗这样的即兴表演,但这次他把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心里说:娘们叽叽的,又来了。接后,肖汗和李彬召开了军事会议,李彬简单地把此次接延安首长的任务完成情况进行了报告,肖汗声音颤抖地说:“同志们,中央首长这次来,由于情报及时,没有在哈尔滨下车,我们的内部已经出现了奸细,也说明现在对敌斗争的新动向,国民党正调兵遣将,要与我们争东北这块肥肉,我们作为保卫城市政权的第一道防线,任务艰巨。现在我把这次去总队开会的情况给同志们传达一下。总队给我们团的任务是除奸保民,扩大武装力量,保证我们建立的党组织和新政权在这座城市里扎根。”“扎根谈何容易,自从我们的指挥部撤到宾县后,我们松江省人民自卫军一团就像没有娘的孩子,有力气使不上,有拳头不知打谁?还是过去跟同志们一起打大仗好。”李彬一肚子的委屈和牢骚。肖汗接李彬的话说:“这里有的是仗让我们打,只不过情况更复杂了,我们不仅要保护红色政权,还有艰巨的除奸任务。今年9月,国民党军统局局长戴笠派军统特务张渤生就到哈尔滨了,建立滨江本组,并在此地大量网络伪军官,收编的伪匪武装编成别动队,搜集情报,进行暗杀破坏、在哈尔滨建立了党务专员办事处,他们简称党专,党专在哈尔滨组织了东北青年军,都是些敌伪残余分子、投机分子和一部分对国民党抱有幻想的青年,他们对这些人进行了特殊训练,我想这次我们的同志被杀就是这些人干的。”李彬听了肖汗介绍后,心情好像一下子好了许多。

会后,在只有他俩人的办公室里,李彬问:“也就是说,我们不仅在明处,更多的地在暗处和他们的别动队、青年军干了。”“对,就是这种打法,同时我们还要配合大部队作战,建立情报网络。别动队的情况我只了解一点点,但青年军在哪,谁又是青年军,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我们也必须打入他们内部,来实现消灭他们的目的,现在眼前的事是必须把我们的内部敌人给挖出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是哪个狗日的出卖了我们呢?”李彬焦急的眼神,盯住肖汗不放。“我去开会前离你们接延安来的首长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知道此事的只有你们执行任务的这十几个人,除牺牲的四名同志外,你们中间只有八个人,除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进城的同志外就剩下两名同志了,难道就找不出来。”“这俩人我脑子也过了一遍,但我找不出哪个人更有疑点,只觉得……。”肖汗对刚要说出名字的李彬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4章

第三章 敌我的博弈

傍晚时分,天气愈加的寒冷,联络员陈宝贵从道外同记药铺的情报点得到一条情报,被我主力大军追剿的原天顺帮土匪头子现国民党别动队队长外号叫占北方的人出现在道外区桃花巷的一家妓院里,虽然别动队的主力被我军主力歼灭,但占北方却逃跑了。李彬问:“情报可靠吗?”乔装卖烟的侦察兵说:“药店的一个我们发展的眼线说占北方原来也打过日本人,后投奔国民党,那时他们就经常到药店里买治枪伤骨折的红伤药,所以他们很熟,现在他手下的二副又来买药,陈宝贵就跟踪到了那家妓院里,应该是不会错的。”李彬和肖汗不由兴奋了起来,立即制定捕捉方案。就在这时,总队来了电报,命令他们一团抽调部分兵力担负增援嫩江省的2000支枪、三挺平射炮还有28个基数弹药的押运任务,晚八时在滨江火车站起运。政委肖汗与大队长李彬在兴奋之余对作战部署进行了重新调整,两人并作了具体地分工。警卫营驻守,机动一营二营和侦察连二排随李彬押运。侦察连一排和王副队长随肖汗抓捕占北方,李彬忧郁地对肖汗说:“副队长王浩还是跟我走好,怕……。”“怕什么,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冬季的哈尔滨,入夜后总是干涩寒冷。昏暗的路灯下,树木、电线杆、楼房和矮棚都变成了参差可怖的怪影,如群起的怪兽,在寒夜的冷风里发出怪异的吼叫声。道外桃花巷这条街却非常热闹,小餐馆的叫卖声、摆货摊的吆喝声、小汽车的喇叭声、赌馆内的叫嚷声、达官贵人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各色人汇集到这里,川流往来。这条街以妓院林立而出名,街道两侧红灯闪烁,在一座座青砖小窗的两层日式洋楼的门口,三五成群地站着些抹着红嘴唇、脸上擦着厚厚的胭脂、涂着黑黑眼圈的穿着红绸印花棉旗袍的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也有穿着较旧花棉袄的,大多都是身世沧桑,生活所迫的良家姑娘。她们身上的香水味和胭脂香弥漫着这条街,有操着南方口音的、北方口音的,有城市的小姐也有俊俏的村姑,有的烫着飞机头,前额被耸起的头发遮住,只有两只大大的黑眼睛显示着一个活人的模样。她们有的不怕霜寒故意把雪白的大腿暴露在灯光下招揽生意;有的把领口放得很低,用高耸微颤的前胸和扭动丰满的臀部吸引过客目光;有的唱着低俗小曲双眼含情显示出主动投怀入抱的姿态。在陈宝贵的安排下,肖汗很快与眼线联系上,并来到了一座小楼后身的一条小道上,这里行人不多,那人指指二楼中间一个亮着灯的窗子。肖汗问:“真的没出来?”“这我那敢说谎,我们一直盯着呢!是203房。”陈宝贵向肖汗点了点头,那人转身上了一辆人力车就走了。肖汗观察了一下建筑群的情况,就命令神枪手松子和其他几名同志在楼后和前门埋伏,自己带着副队长王浩、通信员和飞刀四喜从前门进入。

第5章

几个妓女一见有四个人向她们走过来,都忙着上来搭讪,他们大摇大摆地在妓女们的簇拥之下进入了楼内。半老徐娘的老鸨打扮的花枝招展,见姑娘们领着客人进来忙不跌地迎上来,脸上堆着的脂粉因绽满的笑容都一片片地掉了下来,喊着沏茶、倒水、楼上请、姑娘有福气之类的话,当眼睛扫到王浩时,那老鸨的脸上堆着的笑容一下凝固了,表情变得僵硬起来,刚要说什么,王浩搂着妓女抢前冲老鸨说:“别罗嗦,赶快给我们几位爷请到楼上。”只见那个老鸨撇了一下嘴,眼睛瞪着客厅拐角的一个小角门,没有出声,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王浩向那里望去,只见小门口处有一个穿着貂皮上衣,头戴毡呢礼帽,眼戴墨镜,穿着时尚商人打扮的人,正叼着烟卷,手中紧紧地端着茶杯,墨镜对准他们一动不动,他身后站着两个身穿长袍,单手插怀,明显似保镖模样的人,也目不转睛地向这边看。肖汗也看了一眼戴墨镜的人,赶紧搂着一个妓女贴近自己,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判断着下当的形势,明白那个戴墨镜的人身份不一般,手心出了汗自己却全然不知。王浩冲着老鸨大骂,“她妈的,一边呆着去,谁希罕你。”说着推了一把肖汗就往楼上走,还回过头深深地望一眼戴墨镜的人。

肖汗把持着妓女往上走,这个胖身段的妓女感到这位爷与其他的嫖客不一样,但看到肖汗木讷的神情和俊冷的眼神,不敢打情骂俏又不能不从,跟着肖汗连滚带爬地上了楼梯。上了楼,在楼梯与楼上走廊的拐弯处,肖汗看到走廊的中央处坐着两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一人正嗤着黄牙叼着烟,怀里搂着一个妓女,一只手在妓女衣服里乱摸着,另一个则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歪着头向这边看。肖汗看到这情景,情绪一下放松了起来,凭着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两个人定是土匪,线人虽然没有反映这一情况,但与他原来预想的情况吻合,因为占北方一定有几个跟随者,就回头向后边跟上来的同志说:“兄弟们,让老鸨拿点酒菜上来,动作要快。”飞刀四喜从后面快速挤到肖汗前面说:“大哥,您相中那个房间,小弟为您效劳。”这时已离那两个人不远了,翘着二郎腿的家伙站了起来,右手已插进了怀里,左手拦住了飞刀四喜,手触位置是四喜的胸部,那里通常是土匪习惯插手枪的位置,问:“何方神圣,哪里打堆?”“天马行空,四海为家”,通讯员在四喜他们对话的瞬间,早已把枪顶到了那人的肋部。

那人反应机敏,只是打了一个冷颤,就什么也没说,靠在了墙上,这时那个怀抱妓女的人已站了起来,正欲掏枪,一道寒光,四喜的飞刀已刺进了那人的脖子里,血虽然没有流出来,但那人却在断气倒地的瞬间叩动了板机,枪响了,正中肖汗的小腿,四喜飞身向前,取下倒地土匪手中紧握的枪,又拔下了刀,把刀放在土匪的脸上蹭了蹭,插进了刀鞘。肖汗抬了抬中枪的腿,感觉还能动,没有伤到骨头,就侧身靠到203号房门的右侧,四喜靠到左侧。这时楼内已乱作一团,跟上来的三个妓女早已瘫倒在地尖叫不止。整个楼内的灯突然全灭了,王浩正欲踹门,只听屋内两声枪响,子弹把203的房门穿了两个洞。接后就听到屋内一片零乱的声音,物器的撞击声,玻璃的破碎声,女人的尖叫声,一个粗声粗气男人的咒骂声。肖汗小声告诉大家先不要动,就静静地听屋内的动静。一会儿,屋内就悄然无声了。接后又传来两声枪响,“哪里传来的?”肖汗问。王浩说:“外面的枪声”,四喜说:“占北方肯定跳窗跑了,外面已接上火了。”“闯!”肖汗一声令下,四喜转身一脚就把门踹开,接后就滚进了屋内,感到已经到了最里面屏息静听。

第6章

第四章 相持的较量

一会儿功夫,四喜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车载斗量的环境,借着从洞开窗子外面的路灯微弱的光,四喜观察到,屋里除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服柜外,就是一面炕了,四喜把枪口对着衣柜,一伸手把一个女人从炕上给拎了下来,那女人指着窗外嘴里吱唔着已说不出一句现成的话。这时,肖汗和王浩也已跟进了屋,王浩对着柜里就是两枪,接后拉开柜门用匕首胡乱地刺了两下。肖汗感到受伤的腿有些发软,眼前金星乱撞,看着打开透出寒气的窗户,命令王浩和四喜快快下楼去追,两人转身出去了,通信员早已把那个土匪的枪卸下,并用绳子给绑个结实,扔到了走廊上。肖汗让屋内的妓女赶快点上蜡烛,妓女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的衣服,又简单地披了一件裘皮大氅,就找蜡烛并点亮,屋里立刻弥漫着柔和的光。通信员把肖汗扶到了炕沿上,一把撕开了肖汗的裤腿,血已灌满了鞋子和裤筒,就用布条狠狠地把小腿勒紧,“政委,我背着你回部队吧!”“不行,占北方也不知抓着没有,还有一些事情不清楚,等等他们。”肖汗让妓女倒了一盆热水,对通信员说:“还是你来吧,像上次你给队长来的那次,你这个通信员兼卫生员手艺还是满不错的。”通信员看见鲜血不止的伤口,就从身后的挎包内掏出了简单的医疗工具,让妓女把蜡烛拿近一些,这妓女好像是见过些世面,也不紧张了,一面举着蜡烛一面扶着肖汗的身体。通信员把小钳子在蜡火上烧了烧,用酒精棉擦了擦,又用热毛巾把腿上的血迹擦净,很小心地把小钳子从伤口处探了进去,肖汗咬着牙,最后还是痛苦地呻吟起来。当子弹头咚地一声落入盆中时,肖汗已经昏厥了。当他醒来时,鼻中吸进了浓浓的香气使他慢慢的意识到,自己的半个脸已深深地埋在妓女的前胸处,手臂紧紧地搂着妓女的腰,而且手里还攥着一把裘皮衣服上掉下的毛。他连忙抬起来头,这时他才认真地看了看这妓女的脸,只见眼前站着的是个俄罗斯姑娘,估计有二十左右岁,金黄的头发自然卷曲着,蓬松地衬着标准的瓜子脸,细长而弯曲的眉毛下一双大而多情的眼睛中闪着柔和而又惊恐的光泽,高高的身材配着深色的裘皮大衣在烛光中越显亭亭玉立,厚厚的裘皮大衣只遮住那高耸着的半个胸部,肖汗从未见过这样装束的女人,使他感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无论如何跟妓女这一职业也联系不上,他对自己刚才的样子感到几分羞愧,虽然他知道这个姑娘肯定没有责怪他,但他还是抹了一把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冲这姑娘尴尬地笑了笑,姑娘也善意地对他笑了笑。

第7章

通信员已把伤口包扎好,而且倒了杯水递给了肖汗,肖汗还没有来得急喝,神枪手松子他们已经进来,“政委,占北方跳下楼还没来得急跑就被我一枪给撂倒了,当场就死了。”“肯定是占北方吗!”“是,我刚审问了走廊那个活着的,他们是昨天晚上被我主力消灭后跑到这里来避难的。”“哪下一步怎么办?”副队长王浩问。肖汗沉思片刻,吩咐道:“你好好地给这里的老鸨上一课,告诉她们以后要有土匪来,赶快给我们报个信,这个姑娘和那个土匪都押回去,把占北方的尸体拉到明显的地方,写个牌子,注明我们对土匪绝不手软,让那些心理害怕的群众明白这座城市还是在我们的手中。”“把这个妓女也带走?政委,我想没必要吧!”王浩急切地问。“你能保证这个妓女跟土匪没联系,问完了再放回来,跟老鸨说明白。”他们下楼时,肖汗注意到来时小门处那个戴墨镜的人早已不在了。

被抓住的土匪与肖汗他们一起坐在大胶轮马车上,当马车行驶到一段很黑暗的路段时,土匪突然跳下马车撒腿就跑,神枪手松子甩手就是一枪,那个跑了十几米的黑影往前踉跄了几步就瘫倒在地,王浩和松子跳下车跑过去,松子拎起了土匪说:“这小子命还真大,有一口气。”王浩接后就是一枪,把土匪当场击毙。肖汗伸了伸受伤的腿,责怪松子枪太快,应该留活口。松子辩解说一时性急就冲着他跑的方向打了一枪,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禁打。王浩连忙解释说:“我看到那小子是活不成了,就补了一枪,也算给人民除害了。”通信员下意识地紧了紧这个俄罗斯姑娘身上的绳子。

第8章

被押回的俄罗斯姑娘由肖汗亲自安排,关在了省主席大院内一个小库房改造的临时牢房内,主席大院是省主席在哈尔滨办公和休息的地方,离一大队营房一道之隔,由警卫连把守,即便是一大队的人也是不可随便出入的,因为他涉及到省主席的人身安全和一些党政的机密。只有通信员一天三次为这个俄罗斯姑娘送饭送水,其他人是接触不到的。肖汗思忖着找一个会俄语的人当翻译对这个俄罗斯姑娘进行审讯,通信员汇报说这个俄罗斯姑娘汉话说得非常好,既不哭也不闹,还不时的唱一些流行小调。肖汗就让大队的一名管电台的机要人员做记录,他和通信员一起对俄罗斯姑娘进行了审讯。审讯室就设在临时监狱里,通信员摆上一张小桌和两把椅子,让俄罗斯姑娘老实地坐在的床辅上。肖汗问:“姓名?”答:“郝洋洋。”“年龄。”“二十。”这位俄罗斯姑娘用流利的汉语回答了肖汗所提的所有问题。通过审讯,肖汗清楚了这位俄罗斯姑娘的身世,日本侵略者占领东北时,她那时才十几岁,她跟着急于回国的苏联父母在挤火车的时候失散了,她成为一个孤儿,后被一个很有钱的姓郝的中国家庭收养,因为他是个洋娃娃就取名洋洋,洋洋十六岁时,善良的中国父母不忍日本人对她的强暴,而惨遭杀害,他的叔父因洋洋的父母已死,就强霸了他们的产业和房子,对洋洋非但不给予照顾,还通过哄骗等手段,把她高价卖给了妓院。妓院老鸨见到她后,非但不逼她接客反倒教她做一些女工,专门传授她行走坐卧,说唱应酬的一些女性接人待物的常识,并把她精心地包装了一番,卖了高级的化妆品和裘皮大衣,拍了剧照,挂在了大门口处。妖艳的长相、完美的身材,加上俄罗斯姑娘特有的妩媚,使这家妓院很快成为这条街最抢眼的地方,也给妓院带来了丰厚的收入。老鸨只让她接待那些钱多势大的商贾和政客,时间不长,她就成为这家妓院的招牌,成为那些达官贵人竞逐的对象。她不像别的姑娘那样经常挨老鸨的毒打,只有一次,她因为收养了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而被老鸨痛打过,土匪占北方之所以由她接待完全出于老鸨背后的老板指派。肖汗感到洋洋所说的老鸨背后的老板定然与土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详细地问了洋洋,那位老板的体貌特征,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洋洋说那人尖下额,眉毛轻淡而且长着一双深卧的小眼睛,眼中有贼光,大嘴,经常戴墨镜。跟他来往的人大多都是很有派头当过官的人,也有拿枪的。肖汗清楚了洋洋所指的老板可能就是那天在小门处戴墨镜的人。但肖汗有些疑问,如果占北方跟戴墨镜的人是一伙的,那么那天他们捉占北方时为什么不出手相救呢,而洋洋的话又证实了肖汗当时直觉的无比正确,为什么戴墨镜的人没有出手相救而跑掉了?肖汗仔细地回想着那天的情形,他不觉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9章

第五章 温情地转变

审讯过程中,洋洋很平静,但肖汗清楚,这平静的背后包含着她对生活的冷漠,对世态炎凉的无动于衷,对美好事物的漠视。这让肖汗看到了一颗被揉碎的少女之心是何等的凄苦残破。肖汗看着洋洋说到自己被日本人蹂躏,父母残死时,她的脸上微微地抽搐,眼中浸满着泪水,他仿佛也感觉到了她心头的阵阵酸痛,同时感受到她的内心深处仅存的那丝丝情仇的复燃。

审讯结束后,他眼前都是洋洋那凄楚动人的面容,耳畔都是洋洋那略带颤音的话语。在他心中洋洋应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姑娘,而现实的洋洋却是一个妓女,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不得已的选择而造成的。选择往往是痛苦的,因为洋洋选择了逃亡的俄罗斯父母,洋洋又被迫遭到日本人的蹂躏,而她的叔叔又是那样的狠心。虽然这一切的选择她是被迫接受的,是命运这样选择了她,究其原因是这个时代和环境使她无法选择。肖汗为自己蓦然的痛苦而自责着,但也莫名的奇怪他为何会如此难过,他见过太多的由日本人那惨绝人寰的兽行狂妄制造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悲剧,但却没有这次使他更加憎恨日本人、土匪汉奸、国民党,他明白自己从事的事业是多么地伟大而光荣,责任又是多么地巨大。他联想自己的身世,也是孤苦伶仃,是满腔的仇恨驱使他投身到抗日的行列中来,现在日本人投降了,国民党、土匪、汉奸又欺诈善良的百姓,他不停吸着烟,不停地在屋里走动,用拳头把自己的床砸的嘭嘭地响,不知为何发狠、眼中含着泪不知为谁而流,牙咬的格格响不知为何而愤,头埋在小臂弯处不知为谁而挽惜。通信员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毫无知觉,当一缕清香灌入他的鼻孔,一杯热腾腾茶端到他面前时,他才醒过神来,明白刚才根本不是自己,刚才那人是谁,他找不到了。一个信念却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他要让像洋洋这样的女孩子过上好日子,让更多的中国少女享受安定幸福的时光。

第10章

几天的监狱生活,洋洋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自由,这自由虽然不是身体的自由,却是心灵的一种解放,她的精神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地欢快与愉悦。她仿佛认识到肖汗他们的军队是不同于其它军队的,这里与她过去接触过的带枪的人有着天壤之别。她在肖汗保证不再让她回妓院的前提下,进一步揭露了戴墨镜人的一些情况,虽然都是她听说的或片面看到的,但对肖汗来说却是非常有价值,其中有一个细节使肖汗甚为兴奋,洋洋回忆说:“一天天快亮的时候,那个戴墨镜的人突然醉熏熏地来到她的房间,她那时才发现摘下墨镜的他有一只很逼真的假眼睛,衣服上还有很多的血,当时她很害怕。那假眼睛的人哈哈大笑,说他终于出了口气,杀了四个老土,还说国民党来了他还会当大官,那时他要洋洋做他的三姨太。”按洋洋回忆的时间推算,与火车站被害的四名同志时间上是正好吻合的。肖汗想到这里,心中有按耐不住的冲动。他考虑了很久,终于一个成形的方案在他的心中浮现出来,即要让内部的敌人露出马脚,又要利用这个内部的敌人把这些所谓的青年军消灭掉,只有派人打入那家妓院,才能顺着那个戴墨镜人这条线索把内部的奸细挖出来,但他为打入那家妓院的人选犯起了愁。分析现在人手不多,又不能打草惊蛇,就暗派侦察连的人和联络员陈宝贵对妓院进行监视。

同时,肖汗有意跟王浩商量,为了挽救洋洋不让其再回妓院,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命令王浩要找到洋洋的叔叔。王浩就按洋洋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她叔叔开的那家服装商行,洋洋的叔叔郝老板听王浩自我介绍后即胆怯又感激,胆怯的是洋洋的事他逃不了干系,而且罪不可赦,感激的是他终于能和现在的政府人士有来往了而且是军界的,这样他的生意就有了一层无形的保护伞。他盛邀部队领导到他家做客,并一再嘱咐王浩一定要把洋洋带回来,他会好好对待洋洋的。肖汗听后心里非常高兴,他现在就只盼望李彬他们快点回来了,制定下步的行动方案。

火车顶着凛冽的寒风喘着粗气在松嫩平原上蜗行,李彬透过车窗看着阳光下皑皑的白雪闪着银光直灼人的双目,心里感到一阵的烦躁,就命令负责机车安全的侦察连长赵响让火车跑快点,但这火车好像是一匹跛脚的马,一蹦一跳地串腾两下,就又慢了下来,仿佛是茫茫雪海中的一个铁甲爬虫,艰难地在雪中蠕动着。李彬心中不免有些焦虑,他深知这批弹药对于巩固我党在嫩江省新建起来的人民政权意味着什么,按总队提供的沿线敌情分析看,火车再向前走就要进入国民党别动队的活动范围内了。虽然我军主力一月前在此消灭了别动队的一个团,但他们的主力尚存,好再别动队并不知这列货车上几个铁甲车辆内装有军火。李彬正想着,突然,车身剧烈的震动并摇晃起来,接后就戛然停了下来。霎时间,枪声一片,子弹似雨点般向车箱倾泄过来。李彬一面命令部队迅速做好战斗准备,一面观察车外敌情及敌人的火力配备。只见铁路两侧是被雪还没有填平的深沟,敌人把身体卧在雪里利用沟沿的土埂作掩体向车上开枪,而且从他们的帽子和所穿的衣服来看,这是一支由土匪和日伪军警组成的杂牌军,虽然他们人数较多,但他们的重武器相对较少,有个别的土匪还拿着猎枪在胡乱地放着。

第11章

第六章 艰难的旅程

没有李彬的命令,整个列车还是一片的寂静,只有外面成片的枪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外面的枪声也渐渐稀落了下来,李彬清楚地听到敌人在喊,“弟兄们,车上的老抗联老八路都被我们打死了,咱们冲呀!捉活的发烟土,打死一个有赏钱。”李彬见敌人一窝蜂似地向车厢涌来,有一些跑得快的竟然还用枪托敲打着铁甲车厢的门。李彬一声令下“打”,早已控制不住情绪的战士一齐从铁甲车厢射击窗口和打碎的玻璃窗内猛烈地叩动着板机。别的车厢的战士听到指挥车厢枪响也猛烈地射击着。成片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淹没了敌人的喊叫声,几十条尸体已散布在列车的两侧。车下的敌人乱成了一片,又都拼命地往回跑。李彬第一个冲下车厢,战士们也纷纷跳下列车,占领了路基旁有利的地形。李彬看到,机车车体已经卧在了没有铁轨的路基上,卸下的铁轨被扔在一旁。第二节车厢已经与第三节装甲车厢脱钩,翻倒在路基下的雪地里,车门一时难以打开,里面的同志还困在车厢里,去援助第二节车厢的几名同志已有两人被敌人埋伏的射手击中并挂了彩,一时也救不下来。机车横卧在前面的无轨路基上,里边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但通过观察,机车仍在自己人的掌握中,好在装有弹药的装甲车厢都完好无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彬思考着,想尽快摆脱敌人的纠缠是不可能的,按行车前的计划安排只能派人去求援了,就看了一眼手表,重新做了兵力部署,构建了车上车下共同防御的攻势。天色将晚,敌人又组织了第二次进攻,一批匪徒包围了第二节车厢,敲打着车门嚎叫着:“里面有活着的吗?赶快出来,要不饿死你们冻死你们,缴枪就没事了。”困在车厢内的二营长和参谋长姚玉让战士们沉住气,准备好手榴弹。匪徒们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并且还有喊投降的,就用枪托砸着因翻车而变形的门把手。这时几颗手榴弹已从车厢的了望口中扔了出来,有的滚到了车身下面的铁轨上,接连的巨响,伴随着打开车门射出的子弹匪徒们又一次溃逃了。一股企图抢占机车的匪兵在窜到离机车十多米的地方就向机车打了一阵子的乱枪,被派到机车指挥的侦察连长赵响,带着两个原本抗联出身的神枪手,三人守着三个方向,像点名般就是一阵射击,弹无虚发,七八具尸体扔在了机车的周围,机长也拿着短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练着枪法。虽然太阳已经偏西,但雪反射的光线大大地改善了射击的景况,匪徒也不敢贸然进攻了,只是又胡乱地叫了一阵,便退到路北不远的村子里,留下少数人作包围的态势,不停地向车上打冷枪。李彬回到车厢里,提着马灯展开了地图,确定了土匪们进的那个村子叫韩家村,离此不到三十里路就是我新成立的一个人民政府所在地安达县,就把情况用电报的形势向总队进行了汇报,总队回电说:安达县城的驻军因电台暂时突然发生故障联系不上。命令他们一定坚守车辆,并派人先到安达联系,待故障排除后立即出兵。李彬接到命令后,就把机车和第二节车厢的兵力重新做了一下调整,做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并命令侦察连长赵响带上侦察连的几个同志到安达县城去搬援兵。侦察连长赵响他们领命后就在多部重机枪火舌的掩护下,一阵手榴弹的狂轰,很容易地冲出了敌人的包围。

第12章

夜色掩护着他们跑了有五里地的路程,前面的一个小山冈处,出现一片树林。侦察连长赵响当即决定在小树林里收拢部队,就传令让落在后面的战士跟上。正在这时,一阵人嚷马嘶的声音打破了小树林的沉寂,一股闯进林子的骑匪突然出现在他们前面,新编入侦察连的两名新兵,刚一接火就牺牲了。赵三原是伪满军的一个排长,由于枪法好也被编入了侦察连,他见势不妙,就倒戈叛变了,高喊着:“弟兄们,别抵抗了,我们没有粮食得饿死冻死,别再为共产党卖命了,现在国军就要统治东北了,抓住连长,咱们立功有赏。”就向一个抗联的老战士开枪,并击中了抗联战士的大腿,这名抗联老战士知道自己已经走不掉了,就冲着正在猛烈还击的赵响高喊:“连长,一定要替我报仇。”就向赵三所在的地方扔了一颗手榴弹,并掩护着赵响他们向林内纵深处突围,最后拉响了手榴弹与一个冲上来的骑匪同归于尽了,赵三则当即投降了敌人。侦察连长赵响和几名抗联老战士在林木和夜幕的掩护下,经过混战,夺下了敌人的几匹战马奋力冲出树林向安达县城方向飞奔,身后的枪声也渐渐地稀落下来。

第13章

李彬他们置身在零下三十多度严寒的包围之中,饥饿也向他们袭来,并多次组织战士打退了小股匪徒的袭扰,终于迎来了黎明,有几个跟随赵响突围的战士由于追不上骑马的赵响他们,也回来向李彬报告了侦察连长赵响他们突围的情况,李彬心中多了几分的宽慰,想着救兵就要到了。敌人早上吃饱喝足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一群匪徒弯着腰,大喊大叫地向阵地扑来,大部分拥向了装甲车,敌人除了短枪长枪外,手榴弹都没有几棵,李彬看着敌人的装备,心里一阵苦笑,他们抢夺列车上武器弹药的意图非常明显,但这次列车运输弹药的事只有他和政委知道,其他人是登车后才知道的,这个消息难道又是那个奸细再我们出发后传出去的?只见敌人把木棒和稻草捆在一起,浇上水,冻成冰滚子作掩体,推着向我列车靠近,但还是有十多具尸体扔在了阵地上。列车靠村子的那一侧有几个匪徒偷偷摸摸地爬上来拖同伴的尸体,参谋长姚玉命令战士不要开枪,就高声问:“你们是哪部分的?”匪徒们也不敢抬头只慌忙地回答:“俺们是刘汉的部下。”一听刘汉,姚玉的眼中一亮,他知道,刘汉伪满时当过警察署长,是他的一个远房亲属的侄儿。姚玉在为抗联做情报工作时曾多次跟刘汉打过交道,关系一度比较密切,而且很多的情报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如果是那个刘汉的话,今天算是冤家路窄了。姚玉就对匪徒喊:“赶快回去告诉刘汉,就说姚玉在这里,我们车上都是老抗联、老八路,你们打不了就不要再打啦,赶快投降吧,他来或派人来我们都欢迎。”那几个土匪拉着同伴的尸体战战兢兢地从雪窝里爬起来就往回跑。李彬对姚玉的随机应变大为赞赏,这样能拖住敌人为救援部队赢得时间,歼灭这股顽匪是可能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只见两个匪徒挑着担子连声高喊着:“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是刘司令的命令来慰问你们的,我们挑的是大饼和稀饭,我们刘司令要见姚长官。”姚玉对李彬说:“团长,果真按你的话来了,对这两个探子怎么处理?”“送上来的不吃白不吃,但要防止有毒,还不能让他们靠近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桶里装的什么。”那两个匪徒嚷着要求见长官并且还要登车,显然是来侦察我军军情的,他们就地被战士们看押了起来,一个战士问清了情况向李彬做了汇报,说两个探子说刘汉一定要见我们的参谋长,还说他们是亲属。姚玉肯求说:“队长,还是让我去跟他们谈判吧,我争取让刘汉投降,就是不投降我们还可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但怎么保证你的安全呢?”李彬迟疑地问。“我想刘汉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们还有亲属关系。”姚玉很有把握地说。经过在场几人的共同商量,大家认为姚玉深入虎穴是有一定价值的,但李彬叮嘱姚玉,可以答应他们一定的条件,比如给他们几挺机枪,前提是你必须活着回来。姚玉带了四名精明干练的战士,在两名送饭匪徒的带领下,向路北的韩家村走去。

第14章

第七章 无声地激战

这个村庄很大,四周的白墙立在那里显得有些刺眼,走近后才看清,原来都被浇上水冻上了冰,这样就使原本易坍塌的土围子变成了穿了一层铠钾的护城堡垒了。姚玉鼻子哼了一声,心说这帮狗日的还真能折腾。跟着匪徒七拐八拐,进了一户门楣上写着“韩家五福”的富裕人家的大院里,只见一个矮胖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点头蛤腰地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快,快,屋里请,欢迎贵长官到寒舍做客。”姚玉猜想这肯定是本村的大地主,也一定是一个因为土改对我党心怀不满的家伙,但处于礼貌还是说了句客套话。进入屋内,只见刘汉身穿一套国民党正规军的服装,从胸前和肩章上判断是一个少将的军衔,俨然端坐在一个摆满酒菜的桌前,一脸故做严肃又掩盖不住十足匪气的庸俗表情看着进来的姚玉,背后也站着两个穿着国民党制服的人。姚玉心里不觉好笑,心说他们所谓的国民党军队就这三套衣服,而且都在这里展示出来。刘汉见身穿八路军棉服,腰扎皮带的姚玉也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真是不打不成交呀,没想到在这里我们还能见面,按家谱排我还得叫你叔呢!”“这里不是我装大辈的地方,我倒恭喜你高升啦!”姚玉把最后的啦字拖得很重很长。刘汉听出了姚玉口中有讽刺的意味,连打哈哈说:“承蒙蒋委员长抬爱,给个司令的头衔,你不也高升了吗?”“我是承蒙东北老百姓的抬爱,不过与你相比可差远了。”“姚长官坐、坐。”韩地主连忙把姚玉让到刘汉对面的椅子上。接后就听到外屋里吵吵嚷嚷叫喊声。刘汉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韩地主忙说:“我们让跟随姚长官来的人在外屋吃饭,那些人不干,非要跟姚长官在一起。”这时一个警卫员已经撞进了屋里,刘汉身后的两个副官已经把手握到了外露的枪把上,盯着他。“小李,告诉同志们,就说我说的客随主便吧。”姚玉沉稳地对进来的同志说。刘汉举起酒杯只是跟姚玉唠叨一些家常,姚玉就一搭一哼地应和着,最后两人又对现在局势阐述了个自的看法,姚玉力劝刘汉,说:“国民党无非给了你一个虚名和空头将军,现在起义立功人民一样会感谢你。”刘汉则说:“国民党大批军队即将进入东北,共产党的时日不长了。”并警告姚玉如果再跟共产党走下去没有好下场的,边喝酒边劝姚玉跟他干。真是话不投机,两人一度沉默了起来。刘汉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地对姚玉说:“你们现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车又走不了,非冻死饿死不可。再说,你们昨晚派出去的人都投降了我们。不过看在咱们亲戚的份上,我倒可以撤兵,但你们必须把火车上的武器弹药给我们留下。”姚玉早知道侦察连长赵响他们已经突围,就对刘汉说要见一见投降的人后再做决定,刘汉一摆手,一个土匪领着赵三进了屋,赵三见到姚玉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姚玉问:“赵三,做叛徒的滋味可好受吧!”赵三挺了挺胸,说:“刘司令,我才不是叛徒呢,我原就是伪满军的排长,告诉你姚教导员,侦察连长赵响他们已经被打死了,不会有救兵了,你投降吧!”姚玉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的救援部队就要到了,你说你不是叛徒,难道你加入我们共产党的部队就不是叛变吗?”刘汉见赵三猴头鼠面,吱唔着说不出话,就摆摆手让赵三出去了。姚玉看着赵三的背影,对刘汉说:“把车上的弹药给你们不太现实,但给你几挺重机枪可以,但我两个条件。”刘汉见姚玉的话中有妥协的成份,不由心生欢喜,问“哪两个条件?请讲。”姚玉说:“第一个条件是必需把赵三这个叛徒交给我们处理。”刘汉问:“那第二个条件呢?”姚玉说:“第一个条件答应后,才能讲第二个条件。”刘汉说:“这个好办,你不是就想除掉这个叛徒出口恶气吗?我们留着这样了墙头草也没用。”说着就向身后的副官摆了摆手,“去。”其中一个副官出去了。接后就听到赵三那公鸭嗓子在声嘶力竭的嚎叫和漫骂,骂姚玉骂刘汉骂土匪。两声枪响过后,赵三的尸体被两个土匪拖到他们所在的客厅窗前,刘汉向窗外摆了摆手,尸体被拖走了。问:“哪第二个条件呢?”姚玉说:“你们要送饭送水,把铁轨辅好,把机车移到铁轨上去,我就给你们机枪。”刘汉强硬地说必须给枪后方能送饭修路,姚玉为了拖延时间,非要刘汉把路修好后再给枪。最后只见刘汉脸都变成了铁青色,气汹汹地站了起来,把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冲着姚玉喊道:“我对你已经够仁慈的了,别怪我六亲不认。”姚玉见刘汉已经恼羞成怒,知道自己已经出不去这屋了,就站了起来,怒视着他。正在僵持着的时候,突然两声枪响,子弹从姚玉背后敞开的柜门里射出,姚玉中弹倒下了,倒下时大睁着双目。外屋的四个同志听到枪响,知道参谋长他们没有谈妥,苦于没有带枪,已经被外屋的土匪用枪给逼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