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把尸体扔进河里,会沿着河流向下游漂流,在二土坡的位置搁浅,也很正常了。”林涛凑过去,滑动着陈诗羽的手机屏幕,看着现场的地理位置。
“这人也是,费这么大劲,还要移尸抛尸,直接扔山里,谁也不知道啊。”大宝质疑道。
“不管怎么样,侦查部门现在的调查如何?”我问。
“现在几名侦查员正在定位,寻找樱花树、寻找田地附近有零散住户的具体位置。”陈诗羽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接完电话,说:“走吧,可能找到了!”
我们坐上了韩亮的车,开了大约10公里,来到了番西村附近的一座小山下面。
“车开不上去了,走上去吧。”来带路的民警示意我们下车,然后跟着他沿着山间小道,向山上爬去。
路上,民警介绍了调查的情况。
根据“有樱花”“田地附近有零散住户”的条件进行排查,民警很快就发现了这一户独居的村民。当事人叫胡彪,男,31岁,未婚,父母双亡,一个人生活。他家的土地一直都是在山里,主要是种茶,也有一大块地是种蔬菜。随着政府“移民建镇”政策的深入开展,他的邻居慢慢地都搬去了镇子里生活。但是性格内向的胡彪一直不愿意搬,首先是因为他平时就不爱与人打交道,其次也是因为不愿意远离自己的茶叶地。
经过初步调查,警方暂时没有掌握胡彪架设电网的证据,搜查了他的家里,也没有找到电击器。目前当地派出所因胡彪前几天参与赌博,将他暂时行政拘留了。
“不可能搜不到。”我说,“上警犬搜。”
“是的,我们考虑过了。”民警说,“当地派出所就配备了警犬,目前正在胡彪家和他家田地附近进行搜索。”
将警犬队的警犬和训导员下沉到最基层,是龙番市局最近在做的一项试点工作。原来警犬只是在警犬基地训练加待命的机制,变成了现在到各个派出所、基层刑警队以实战代替训练,同时也可以最大限度发挥警犬的效能。
尤其是这种辖区面积大的农村派出所,人少事多。警犬到了之后,还真派上了不少用场。那些酒后闹事、打人的醉汉,以前即便是警察来了,也依旧有恃无恐,该怎么闹还是怎么闹,可是看到警犬来了,顿时会收敛不少。如果哪家孩子贪玩跑丢了,以前全靠人力在山里寻找,现在则有了这个好帮手,找得也快。
没有想到,在这种重大刑事案件中,派出所的追踪犬也就近发挥出了作用。在我们爬了半个多小时山后,看见几名民警和一条威武的德国牧羊犬正在田地里慢慢地边走边搜寻。
“你每次看到警犬,不都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吗?不都会去骚扰一下它吗?”我见大宝老老实实地跟在我后面,于是说,“今天怎么这么低调?”
“这个,德牧,太大,算了,算了。”大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体型大,不影响嗅觉灵敏。这种山地里的“细活儿”,“人形警犬”大宝就是完不成的。根据训导员的引导,我们来到了田地边缘的一个区域。
“刚才警犬在这里有反应。”训导员指了指地面,说道。
我点点头,示意大家都打开强光手电,照射这一片区域,让林涛好寻找痕迹。
林涛和警犬一样,趴在地上看了良久,说:“是的,这里曾经长期放置了什么东西,后来被撤走了。你们看,土地表层的压痕是有新鲜被擦蹭的痕迹,说不定就是电击器的位置。”
“这一片是蔬菜地,对吧?位置也符合。”我说,“有一些农民为了防止野猪来拱菜地,会设置电击器。”
“那为什么警犬会对电击器有反应?”大宝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警犬,问道。
“不是对电击器有反应,是对人体气息有反应。”训导员说,“我们是以尸体的鞋子为嗅源的。”
“也就是说,死者很有可能在这个位置躺了很久。”我说。
训导员点点头。
“可惜,天气干燥,土地干燥,看不出什么痕迹了。”林涛可惜地摇摇头。
“对了,经过我们的分析,凶手很有可能是利用交通工具运尸的,他家里有三轮车什么的吗?”我问。
“我们刚刚把田地里搜索完,现在一起去他家和他家院子里搜一下。”训导员说道。
我们一行人,走了10分钟山路,来到了一个破落的小村落。据说,这就是胡彪家所在的位置。原本这个小村落住着五六户人家,后来都响应政策搬走了,现在只有胡彪一个人住在这里。其他的房屋都已经废弃,有的时候山下村里的人会躲到这些废弃房屋里赌博,派出所还来抓过两次。
打开胡彪家的大门,先是一个有大约100平方米的院子。我一眼就看见院子的角落里停着一辆三轮车。
“嗅。”训导员对警犬下达了指令。
德牧收起自己的舌头,对着三轮车嗅了嗅,然后坐了下来。
“有反应。”训导员说。
“好!”我很兴奋,拿出强光手电,对着三轮车的车斗里照射着、寻找着。
我知道死者的尸体上并没有什么开放性创口,如果小腿处是电流斑,也不会有流血的现象,所以我寻找的重点是三轮车的夹缝处,能不能发现毛发。果然,在三轮车斗的拐角夹缝处,我用止血钳提取到了几根被夹缝夹拽下来的毛发,都有毛囊。我连忙把毛发装进了物证袋里收好。
德牧并没有因为发现三轮车有异样而停止工作,它鼻子贴着地面,沿着院子的侧围墙,绕到了屋子后面,在一堆有翻动痕迹的泥土附近,再次坐了下来。
“又有新发现了?!”我激动地说道。
这一处泥土周围有很多杂物,甚至还有一些杂草的覆盖,如果不是警犬,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派出所民警也来了劲,从旁边拿起铁锹,就开始挖。
这一挖不要紧,还真挖出了东西。
电击器和一个书包。
“破案了!”大宝拎起了书包,兴奋地说道。
“别急。”我也是强压着激动的心情,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道德与法治》课本,上面明确地写着:九(3)班,凌南。
“行了,等检验结果出来,就是证据确凿了。”我说,“电击器上的电网送去进行理化检验,和死者的裤子上、皮肤上提取到的金属物质进行比对,认定同一。我提取的几根毛发,也送去进行DNA检验,确定就是凌南的头发。再加上他在自己家院子里藏的死者书包和电击器,加上现场泥土的痕迹,已经是完整证据链了。”
“好的,我们这就把胡彪移交给刑警队,转刑事拘留,开始立案侦查。”派出所民警说,“这个可以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了吧?”
“还有‘侮辱尸体罪’。”大宝说。
“那我们就等着审讯结果了。”我说。
2
第二天一早,案件侦破的捷报就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