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知他内心戏的余南慌了，还以为他生气了，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回我妈家那边，我妈说家里有事忙不过来，叫我回去帮忙。”

改口后重说的话像“回娘家”的变种，虽然在这个年头遵从人是自由人，但这种说法还是让叶季萌微妙地觉得有点像余南在承认他是自己私人的所有物。被大大满足了自尊心的叶季萌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淡然道：“唉，我就是逗逗你，你想回去就回去嘛。”

还以为多大事呢，余南搞得那么严肃。

“那你多久回滨江？我去接你。”

“可能开学前都不回去了。”余南又开始心虚起来，但想妈妈说得也对，高三后他就成天的不着家，确实有些不像话。

他妈妈在电话里是这么跟他说的：“妈年纪大了，脑子太糊涂，家里面很多事情已经顾不着了。”

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妈妈才会突然想起，他也不过是个才高考结束的学生，沉默了几秒，补充道：“再说你一个孩子天天在外面像什么话，弄得我们家好像怎么你了一样，不要让妈妈在外人面前难做。”

毕竟是怀胎十月将自己生下来的母亲，从脐带相连就心连心的血缘至深。余南在电话这头听着心头都发紧，想了几天，还是觉得自己是该回去了。

至于叶季萌这边......

他握起叶季萌的手，放在腮下轻蹭着。

或许等到大学时间就会足够充裕，他也名正言顺地独立出来，依旧能和哥哥像高三那样，过着独属于他俩小小的日子。

叶季萌被他蹭得手背痒，假寐不下去睁眼瞪他。余南微笑着将他的手拽得更紧，护在心口，一直到他们从机场出来，叶季萌开车送他回家。

降下车窗，叶季萌揽着车门外余南的脖颈，在无人管理所以显得糟乱的楼道门口，交换一个湿漉漉的吻，直到气喘吁吁。

热烈的夏日阳光，不过片刻，就晒得两人双腮发烫。叶季萌和余南额头抵着额头，说着悄悄话：“等查成绩那天我来找你哦，你一定要等我来了才许查哦。”

余南笑，也低声应答：“好，我等哥哥来，我们一起查。”

他擦掉叶季萌唇角一点水渍，“我准考证还在家呢，书桌的抽屉里，哥哥记得帮我带来。”

叶季萌点头，挥挥手：“回去吧，我也要回家睡觉了，晚上有空给我打视频。”

他知道余南在家没他方便，所以等着余南主动联系他，又担心不提醒，余南这小子会一直不找他。

看着少年清俊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叶季萌油门一踩，缓缓驶离。

第九十四章

余南回到家发现没有一个人在，心里还着急了一下。

那天妈妈打电话来，他躲着叶季萌去厕所接了，听着妈妈疲惫的声音都有点想哭。

他似乎真的太久没有在意妈妈了，突然之间，声音变得如此苍老疲惫。现在回到家，只是大概瞟了一眼，没有平日里的整洁，铁皮盆里的碗都还没洗。

余南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想，是不是妈妈生什么病了。他掏出手机打妈妈的电话，没人接听，在窄小的客厅团团转了几圈，又打电话给妹妹余蓓蓓，也是响了好一会儿才接。

“怎么了哥哥？”余蓓蓓刻意压低的语气听得余南心口更是一揪。

余南稳了稳情绪：“你们在哪呢？怎么家里没人，妈也不接电话。”

“哦！哥哥你回家啦。老妈带我来郊北厂子里帮人折手套呢，她手机可能没带在身上。”

郊北的镇子里全是工厂，都是些规模小的轻工业，订单多的时候就会招些临时工进去帮忙。余南知道那里有一个织物厂，专门做些电工手套之类的东西，招工的是余南妈妈一个远出山路十八弯的亲戚，所以能带还没满十六岁的余蓓蓓进去做点活儿，就是工资要比普通大人少三分之二左右。

余南也被带去那里做过，活儿不重，就是把五双手套按顺序用橡皮筋扎在一起，就是重复机械性的劳动有点消磨精神。

知道她们在那边，至少人是平平安安的，余南松了口气，正要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就听余蓓蓓那边着急忙慌地说：“先挂了哥，监工看过来了。”

收起手机，余南开始收拾家里。那男的应该很久没有回来过了，狭窄的铁皮床上没有那股引人作呕的头油混着尼古丁的味道。把碗洗了，脏衣服床单都打包送去一里地外的水洗店。跟着叶季萌余南也奢侈了，太久没有手过洗衣服，也学会用钱偷懒了。

七点的时候叶季萌微信滴滴他，发了个仓鼠捧着微缩小碗呆呆望着的表情包，提醒他答应过的事。左右妈妈和妹妹还没回来，余南用罩子把冷了的饭菜盖上，躲进房间里给叶季萌打了视频。

叶季萌回的是滨江那边，他爹跟着小妈还在国外旅游呢，吴亭然更是直接把公司当家，回叶家老宅也是冷清，还是滨江这边，东西都成双成对的，看着就有生气。

他头靠在划分给余南的小狗抱枕上，举着手机，要打视频的是他，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别处，不关注余南的也是他。

余南看着屏幕里的哥哥，微信视频自带美颜，让叶季萌的脸颊扫了层腮红似的粉，看着就想咬一口，偏他还把腮帮子对准镜头，引诱人。

啃不到小猫的余南不失落，反正总有一天能补上，也放轻松躺在刚换了床单被套的床上，闲聊。

“哥哥又在看电影了？”

叶季萌懒懒嗯了一声，调转手机镜头拍摄电视机，实时投放电影剧情和余南一起看。

“这部可经典了。”

说到喜欢的话题，叶季萌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每一幕镜头他都能将彩蛋和幕后如数家珍，他自己都要说不清看了多少次，反正常看常新。

余南可不在乎电影经不经典，比起屏幕里完美无瑕的俊男美女面对镜头精心设计好的情绪，他更想看着哥哥休闲放松时的小表情，打哈欠五官皱在一起可爱，毫无形象挠肚子可爱，余南恨不得将眼睛变成镜头，大脑变成无穷无尽的胶片，将哥哥的每一刻都存录下来，在他没在身边时播放。

电影出了字幕，叶季萌嘀咕抱怨：“举得我手酸，等我有空有没有什么能两个人一起看电影还能聊天的app。”

他没有放下手机，摄像头出现他趿拉着拖鞋在瓷砖地面哒哒跑动，然后就是拉开冰箱的声音。

余南阻止：“哥哥，不要喝太凉的。”

他教小朋友那样，“先放一旁回回温，哥哥先去喝点水，水更解渴。”

叶季萌虽然非常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去接水喝了。

听着他咕噜咕噜咽水的身影，余南又絮絮叨叨问他晚饭吃了什么，他回答得支支吾吾的，余南就料到他肯定又睡了一天，自己和他明明才分开了一天都没有，就不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散漫的性子，只恨不得将人拴裤腰上带着盯着才安心。

“等会哥哥肯定会饿，我给哥哥点外卖好不好？”

要抢占先机，在叶季萌点炸串烧烤麻辣烫等不健康食物之前就把这条路堵死了。果然叶季萌很无所谓地答应了，余南跟他聊着有的没的，精挑细选了他觉得营养的东西，点了给叶季萌送了过去。

他不放心建议：“哥哥要不回家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