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云裴也端着杀好的鸡进来，烧了热水，在灶房里给鸡拔毛。
午饭吃的就是早上新鲜包出来的包子，刚蒸出来的包子一个个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在笼屉里乎乎的冒着热气，用手一个一个的捡了装到篮子里，咬一口，皮薄肉厚，满嘴流油。
简单的吃过一顿午饭，下午才是顾柳真正要忙起来的时候。
年饭的菜他已经想好了，栗子焖鸡、葱烧鲤鱼、炸丸子、炸排骨、黄花菜炒腊肉，在加一道白菜豆腐，饭就做八宝糯米饭。
六道菜一道主食，他和云裴两个人便是怎么吃也吃不完了，而且这些菜的意头也好。
就是好些菜做起来都费时，因而今天，他就得把一些东西都给备出来，尤其是炸鸡、炸排骨、炸丸子这些，在他们这儿统一叫做炸年菜。
炸年菜得多做一些，方便过年时什么时候想吃就热一点，方便又好吃。
雪落山村换玉颜，炊烟袅袅绕檐间。
外头天寒地冻，小山村里，家家户户却都在灶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热锅下油，顾柳准备开始炸年菜。
先炸素菜。
面粉、鸡蛋、水，调成面糊，豆腐、茄子切片，抹上盐腌一下，再在面糊里滚一圈挂浆，然后就可以下进油锅里去炸了。
很快，挂过糊的豆腐和茄片便穿上了一层金黄酥脆的外衣，香味从锅里飘了出来，溢满了整个灶房。
素菜除了豆腐和茄子之外，顾柳还准备炸一盆萝卜丸子。
萝卜切成丝，加葱花，面粉，红薯粉，盐和鸡蛋一起拌匀到粘手的状态，再在掌心里一挤，一握，一个圆润饱满的丸子便在他的手上成型。
顾柳拿了把勺子来，把萝卜丸一个个的下进锅里，油锅里很快发出“滋滋”冒响的声音。
一锅萝卜丸子炸好出锅的时候，云裴正好从外头进来，于是顾柳便用手捏了一个塞到他嘴里让他尝尝味道。
云裴叼着丸子，几口就嚼吧了个干净，然后连连点头：“嗯，很好吃，外头吃起来脆脆的，里面也筋道。”
他吃完觉得这味道确实好，于是也往夫郎的嘴里塞了一个。
以前在顾家时，过年的年菜也都是顾柳炸的，可从来没有人会像现在这样，他炸好了以后往他嘴里塞东西叫他尝味道的。
他一个半大的双儿，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饱饭，守着这么香的一口油锅，哪儿有不馋的，可炸出来的年菜他却是一口也不敢吃的。
每到过年的时候，李玉梅看他看的尤其紧，所有的菜下锅之前都数过一遍，要是炸出来少了一个，他都得挨打。
今年不一样了，他也有人疼了。
尝着嘴里热乎乎的萝卜丸子，顾柳的眼里也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炸完素菜以后又开始炸荤菜。
丸子、排骨、鸡块...一应都用调料腌过，这会也相继下锅。
他在灶台前忙着，云裴就在一边帮他掌火。
炸肉的味道比炸菜更香，香味直飘出窗外，狗崽闻见味道从院里跑了进来围着灶台打转，像之前那样，前爪扒拉着顾柳的裤腿，立起来起来想讨吃的。
顾柳怕锅里的油溅到狗崽，把它的脑袋拨下去过几次，后来它就换成咬着顾柳的裤腿呜呜叫，差点没把他的裤腿给咬烂。
也不是不舍得叫它吃几块，只是炸的肉太油了，而且放了好些调料，顾柳不太敢给狗崽吃，于是只能另外起了一个锅，烧水给它煮了根猪棒骨，水里还撒了一点点盐，算是也沾点味道。
棒骨是云裴自己在家剁的，上头的肉剔的没有外边屠户剔的那么干净，还是连着好些肉的。
一般人家哪儿舍得把那么好的东西给狗吃，只是顾柳想着，年节下，也给狗崽加顿好的吧。
狗崽早就饿了，一得了棒骨就吧嗒吧嗒的大口吃起肉来，吃完了还抱着剩下的猪骨来回的舔。
费了一大锅油，炸年菜总算做好了。
年菜炸好以后，顾柳见锅里的油还有剩下一些，也没浪费，还炸了些面团和果子出来，也算是过年的零嘴了。
一整个下午，村里飘满了各种油炸的味道和肉香。
就是家里再紧巴的人到了今天也得下油炸点年菜吃，要是连过年都抠抠索索的，来年也要吃苦挨穷的。
年菜得趁着刚炸出来新鲜热乎的时候最好吃，于是顾柳拿了个小碟，把炸好的年菜每样都装了点出来，堂屋里点上火盆，煮一壶热茶。
他和云裴一边看着外头飘飞的大雪，一边吃炸年菜，闲聊。
吃到一半的时候，外头的院门被人敲响，云裴去开门，见石头裹着厚厚的衣裳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裴叔！”石头见了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分外响亮的喊了一声。
“怎么这时候跑来了？”云裴便笑了，伸手拉他进来。
“娘和阿奶在家做炸菜呢，喊我来给你们先送一点过来！”石头扬了扬手里的篮子。
顾柳听见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又听说他是来送炸菜的，忙进灶房找了个几个碗，把自家做的炸菜也装了一点起来。
年菜各家各户炸的都不一样，自家做好了装一点出来，请周围的人家尝尝，别家收到了也会回一点，这是显示自家的日子过得红火，也是乡里乡亲之间的人情，他差点儿都给忘了呢。
顾柳去装年菜，云裴便拉着石头在堂屋坐下拱火，又捏了碟子里大块的鸡肉，丸子喂他吃。
方才马婶儿和杜氏在家炸年菜的时候他已经吃过一轮了，这会来到云裴家又有的吃，石头高兴的不得了。
刚咽下一个丸子，转眼又见顾柳拿了家里的花生糖和糖瓜来，这下，石头的笑的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
左手抓丸子，右手抓花生糖，嘴里还含着肉，含含糊糊的喊小嬷对他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