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诗同她一起沉默,这两个外来人彼此相视,在双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赞同,柏诗:“我也不理解,但是尊重,毕竟我们才是客人嘛。”
熬云并不是优柔寡淡的性格,仅仅只为此消沉了一会,“你说得对,他们的神都不认我,我干嘛要为他们烦恼。”
“关老娘屁事,大不了我不干了直接回东南海,反正阿诗琪琪格答应我的事到现在也没影。”她恨恨地说,但语气里并没有真切的抱怨,她的心是豆腐做的,却长了一张锋利的嘴。“你就待在这,不要乱跑,最近白塔底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周围也不太平,外出的队伍全被招了回来,说不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柏诗点头答应她,又问:“那你呢?”
熬云笑了声,带着点嘲讽:“我一只手能打几百个你,你问我?”
“小废物,”这两个字和之前她骂那些哨兵的完全不同,饱含无可奈何的宠溺,一听就知道两个人亲亲密密得:“照顾好自己,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去巴别塔冲浪。”
说是医院,其实和疗养院差不多,柏诗住在这,每天见不着医生,只有过来送餐的护士,萨丹夫原本还能陪她聊聊天,但最近几天又被调回去,好像中心塔发生了什么比看管她这个‘间谍’还重要的事情。
没人限制她外出,柏诗可以自由行动,但也只能在整个医院大楼里,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看树看烦了就朝楼下跑,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挤在一楼,一楼往上说得好听点是贵宾区,说难听点就是白色监狱。
柏诗甚至在这里遇见了一直被软囚禁的杨子午。
自从上次在天台看见他之后柏诗就进了白塔工作,他也没发过消息,被各路人马缠得心累的柏诗自然就分不出心神去关心这个新朋友,两个人在医院的走廊突然相遇,同时一愣。
杨子午皱了下眉又立即松开:“你怎么会在这?”
柏诗学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杨子午轻笑,虽然面容只是清秀,但表情生动,眼波流转起来那双圆润的眼型偏偏透着一股狐媚子气,“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我?我们之间还有个约定,你记得是什么吗?”
柏诗点头,他立即哀怨地追问她:“那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你把我忘了吗?”
柏诗略有些心虚:“我们当时说的是等你病好了再说,那你到现在也没出院呀。”
“我记着呢,”她挥动手臂,试图用身体语言让他相信自己:“你说要带我试试站在精神体头上前进,特别霸气。”
“我一直等你出院呢,你怎么还在医院里啊?”
杨子午阖眼,睫毛簌簌落下,眉头攒动,“我之前其实已经从那家医院出院了,但白塔那边说怕我有什么隐伤,把我转到了这里,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这就是个听上去合理的监狱。”
他叹了口气:“我已经被软禁在这半个多月了。”
第0066章 如你所见亲自动手
柏诗没和杨子午聊太久,他是那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没什么心机,但和他聊一会就会糊里糊涂倒欠他钱的精明人。
虽然柏诗也要因为自己看见他难过就慌神的毛病为此付一半责任。
她不太喜欢和这种人交朋友,总感觉会被算计到死都不清楚怎么死的。
夜里风大,柏诗关了窗户才睡,之前在沙漠里被冻得次数多了,原本不怕冷的人也开始变得畏寒,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按理说她应该在令人昏昏欲睡的热潮中一夜睡到天亮,但还是在半夜被冻醒。
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踢了被子,伸手去够,却发现被子完好地覆盖全身,但仍旧是冷。
不得已睁眼,睡眼惺忪中被坐在床边的人影吓了一跳,心陡然提起,几乎跳出嗓子眼,月光从未关的窗户倾泄过去,照亮那人的脸,柏诗才看清是谁。
“琪琪格?”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掀起白色的窗帘,空气的味道凄苦,柏诗坐起来裹紧被子,随着风向先看了看原本应该紧闭的窗户,没仔细去想,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大祭司愿意放你出来啦?”
“嗯,”阿诗琪琪格的声音沙哑,像是长久未语后咽喉懒散得松弛,一开口不能即可找回原本的嗓音,“我来看看你。”
柏诗:“怎么不在白天来呢?”发现是熟悉的人后她就放松下来,甚至因为雏鸟效应更信任她,在和阿诗琪琪格说话时会不自觉变得娇气:“为什么站在这不说话,只是想看看我?你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阿诗琪琪格对她从不吝啬退让,道歉总是说得很快,像生怕惹她生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虽然已经从别人嘴里了解了你的情况,但还是过来看一看你更让我放心。”
“做噩梦了吗?”
柏诗打了个小哈欠:“没有啊。”
阿诗琪琪格的视线被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吸引,下意识把心里话问了出来:“那怎么醒了?”
“因为太冷了,”柏诗把被子掀开一半,往另一边挪了挪,空出来能容纳第二人的空隙,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朝阿诗琪琪格喊:“你不冷吗?上来呀,这被子够大,我们俩睡得下。”
阿诗琪琪格没动,像在思考,半晌语言謇涩,“不、”后面的话始终堵在抿紧的唇缝里,柏诗看出她的犹豫不决,问她:“已经是半夜了,你一会还要回去吗?”
她又顺手拍了两下床,力气很大,柔软的床垫甚至被拍出扑扑的响声,看起来蓬松极了,“外面的风这么大,你难道还要顶着风回去吗?不如在这里睡到明天早上吧?”
关系好的女孩子一起睡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柏诗以前也和朋友开过睡衣派对,因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阿诗琪琪格这里两个人已经是接过吻的关系,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帮柏诗缓解结合热。
朋友间一旦有了越界的举动后的确再回不到以前,任何说服自己就当从没发生过的家伙都是在自欺欺人。
更何况阿诗琪琪格本来就对柏诗有着爱愧交织的复杂感情。
阿诗琪琪格像樽雕像那样站着,时间长了柏诗还以为她被冻僵了,只好跪起来伸手去拉她,阿诗琪琪格躲开了她的手,在她疑惑地看过来时嗫喏着说:“我自己来。”
她的手指抓住大衣的扣子,慢吞吞解开,将外衣脱下来放在椅子上,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裤子……阿诗琪琪格愣了一秒,想略过去,手将要触碰到被子,又被柏诗拽走。
柏诗盯着她,摇头,“还有裤子哦,不准偷懒,穿着外衣上床不干净。”
“你要睡衣吗?”柏诗指着柜子:“那里面有很多。”
那太麻烦了,阿诗琪琪格摇头,她本来没打算上柏诗的床,所幸下身多穿了一件紧身裤,就算脱掉外裤也没事。
将两件衣服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阿诗琪琪格坐上了床,被子一如她想象中的温暖,覆上来就像一团棉花,她因为身高的原因靠在床头,背后的枕头只能挡到她肩胛骨以下,再往上的背部全都贴着冰冷的木板。
柏诗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你不困吗?”
阿诗琪琪格应了声,柏诗:“那我们聊聊天吧?”
她挪了过来,钻进她的怀抱里,像一团更软的云,脚也搭上了阿诗琪琪格的腿,那件跟着她夜行的紧身衣上的寒气还未完全消散,柏诗触到一点凉意,但很快消散在她被捂得很久的皮肤逸出来的热气中。
她的头缩在阿诗琪琪格腋窝前的胸上,柔软的长发也一同散在她怀里,阿诗琪琪格情不自禁抓起一大束,任由它们穿过指缝滑落,如同流逝的月光,抓不住,又令人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