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浅青衣袍,保暖的毛边儿却是白色的,浅色相撞格外搭调,即便是站在雪地里都很是显眼。

尽管带路的士兵已经提前告知他们江舒的美貌,如今直面依旧觉得惊心动魄。

王虎愣愣的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江舒面色微冷,“自己能力不够便觉得其他人是靠关系上位,天下的好事难不成都要紧着你?军中将士哪个不是奋力拼搏,只为日后能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偏你一句话就要否定旁人的辛勤?”

原本还有些不曾说话只顾着看热闹的围观士兵,听到江舒这番话心里瞬间振奋起来,他们原本也觉得朗山是靠着裙带关系进军营,让他们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如今江舒的话里明确表示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坚持不懈,是不是也代表老将军会看到,那其他的副将都尉也能看到,他们的努力就不是白费。

场面话人人都会说,何况江舒是真的觉得他们不容易,这般冷的天各个都冻的发抖。

王虎被他的话刺激到,咬牙切齿:“好,不说他做百夫长的事,若不是老将军提携他连军营都进不了,这般年纪才进军营,当年服兵役你怕是当了逃兵!”

“大胆!”

一穿着铠甲的将军站在他们不远处怒呵,身姿凛然伟岸,简单二字,江舒便品出了一股久经沙场的味道。

“定远将军!”士兵们忙恭敬参见。

定远将军眉心紧皱:“王虎,你既不满朗山成为百夫长,那你便日日挑战他,要么打败他成为百夫长,要么就闭上嘴巴,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背后嚼舌根!”

“我……”王虎咬牙,显然有些骑虎难下,朗山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但如今他若是不挑战,那便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实在丢脸。

朗山淡声道:“若是有不服或是想切磋的,之后随时可以来,今日不成。”

今日他还要陪夫郎。

江舒嗔他一眼,这般严肃的时候还能说笑话。

其他人显然也明白话里的意思,纷纷打趣起来,气氛瞬间不似方才那般凝固。

也算是给了王虎台阶下,毕竟“切磋”可是要比“不服气”好听太多,事后的后果也大相径庭。

定远将军点点头:“不错,若是想切磋随时都可,莫要打扰人家夫夫相会!都去做事!”

将人都赶走,定远将军看了一眼江舒,随后对朗山说道:“进帐中说。”

虽说只有一个炭盆,但同外面的气温比起来还是要稍微暖一些,定远将军站在炭盆前暖了暖手,笑道:“虎父无犬子,你外祖父也是个硬脾气。”

“您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别扭……”江舒无奈莞尔,他没爹啊!

“哈哈哈见你方才伶牙俐齿,我也想咬几句文字!”中年大叔定远将军不好意思的哈哈大笑。

那是咬文嚼字。

江舒失笑:“我也是随便乱说的,倒是真把他给唬住了。”

定远将军是何许人也,自然知道江舒是在谦虚,便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便围着朗山说了些话,但更多的还是和朗山说。

江舒看着定远将军面色发白,便知道是这帐中的温度太冷了,连这样的将军都得冻着,江舒不太相信是为了磋磨士兵的意志。

这般想着,便也就问出口了。

定远将军看着他叹了口气:“入冬后兵部就开始哭穷,能勉强将棉衣送来就已经不错了,碳火更是想都别想,老将军先前私底下就已经打探过了,实在是今年国库空虚,撑不住这些将士们用。”

江舒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粗暴的理由,将脑袋里想的那些阴谋论的东西全都扔出去,一时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若是来年再有部落闹事,那岂不是还要求和?上次嫁个赵莹君,这次嫁谁?

“那圣上可有说如何解决?”江舒不信赵景乾会不作为。

“国库空虚,圣上想发动朝臣捐款,可那些腐败的老畜生们,竟无一人愿意,日日就是哭穷,圣上只好拨了点银子给将士们,也好让他们送回家中。”

这确实算是折中的法子,毕竟冬日里碳火是烧不完的,是极其消耗的东西,万两银子都打不住,却可以用这点银子安抚将士们的心。

江舒盯着那快烧尽的炭盆有些不悦:“那岂不是每日都要这么冻着,还不如同我回府上,家中多暖和!”

这话说的太小气了些,定远将军都被逗的笑出声:“你家郎君是个做大事的,竟也舍得让他同你回家?”

“大事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只能看到他挨了冻吃了苦。”江舒比挨冻吃苦的朗山本人还要委屈,先前他们在南岸村的时候冬日里还有火炕和炭盆呢。

朗山知他心疼自己,却也怕定远将军因此告知老将军,若是再觉得他安于享乐便不好了,说道:“军营人人皆是如此,我自是没有什么不同。”

江舒见他这般拆台,气鼓鼓的瞪他一眼,你不同个屁!

定远将军哈哈大笑几声,叮嘱了朗山一番便离开了,他回头定要和其他人好好分享分享,这冷面凶神是个怕夫郎的,着实有趣。

定远将军一走,江舒立刻吩咐绿竹收拾食盒回家,看都不看朗山一眼。

朗山忙拉住他:“怎的还生气了?待炭盆烧完再走也不迟。”

“我嫌冷!”江舒气呼呼的,抬手就戳他胸口,“拆我台!还你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别人没有夫郎你也没有吗?心疼你还不如心疼厨房里的肉!绿竹回府!”

朗山忍笑,一本正经的认错:“我错了,我与他们非常不同,所以能不能等炭盆烧完再走,我特意”

朗山说着还带着江舒看那炭盆,哪知他话音刚落,原本就要烧尽的炭火瞬间灭了。

好样的!

江舒板着脸:“烧尽了,走了!”

炭盆本就是因为江舒要来所以同伙房要的,如今烧尽了自然不能让江舒在这里冻着,何况他也有事要做,便将他送了出去。

江舒故意跟着他闹脾气,上了马车都不带掀帘子瞧他一眼的,朗山也不曾多想,甚至并不希望江舒这般做,否则吹了冷风怕是要感染风寒。

送出军营便瞧着马车扬长而去,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小窗飘出来,他忙上前去捡,瞧见是一方绣了他名字的帕子,字绣的歪歪扭扭,一看便知道是谁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