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河弋冷冷看了一眼依然在他面前做戏的女人,毫不犹豫地扬手便一巴掌打在李梅素左脸上。
“李阿姨,这一巴掌,我替我的母亲给你。”虽然身体并不壮硕强健,但许河弋总归是个男生,对付李梅素这样的中年妇女绰绰有余。
他并没有要和李梅素扭打在一起,只是在李梅素恍惚站起来恼羞成怒朝他冲过来时,又狠狠抬手打在女人的右脸处。尚在震惊之中的周益宇这时才冲上来,他护住自己的母亲,几乎当下便要对许河弋动手,却只见面前的许河弋面色冷清神色凝重,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决绝,一时间,他竟然被这样陌生的许河弋吓得愣住。
“这一巴掌,替我自己给你。”
“你……你……逆子!!”病床上的周海平吃惊望着这短短几十秒发生的变故,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把一句话完整地说出来。
“给我母亲下药,逼死罹患抑郁症的她还不够,李阿姨,你还心心念念着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是吗?这套房子……”许河弋举起就放在床边的文件:“这套房要拆迁了,所以您迫不及待要对我下手,找来聂创伟故技重施没有得手,就勾结医生骗我爸得了尿毒症,为了更逼真一点,还特意找人撞他,设计成车祸。是吗?”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梅素听见许河弋说的话,瞬间便慌了神。她下意识去看病床上的周海平,一片混乱的脑海里乱了思绪,许久,才扑倒在病床边抓着周海平的手哭诉辩解道:“我不知道益河在胡说什么,老周,你别听他的……”
许河弋的眼睛不自觉红了,他紧紧攥着手,才没让自己哭出来,深深呼吸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坦然迎上周海平的目光道:“你到底有没有患尿毒症,换一个医生重新检查一次就知道了。车祸虽然发生在没有监控的岔路口,但撞你的人已经自首了。他承认,是受李阿姨指使来撞您,但没有掌握好力度,不慎把你撞成了重伤。”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周海平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望着面前相守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又看着虽然亲生却父子感情疏离的许河弋,竟然不自觉地相信了他的话。
“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母亲生下我以后,就在爷爷奶奶的压力下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可真正让她病情加重的原因,是你和这个女人在家里偷情时她偷偷换了我妈妈的药。我妈临死前,是她打电话给她,把你们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她,才让她失控跳楼。”
如果不逼死他的母亲,李梅素便一直不会有机会登堂入室。如果不除掉他,或者拿捏到能掌控他的把柄,她就得不到那套因拆迁而价值七八百万的房产。所以她的母亲被逼到跳楼自杀,他被设计得肮脏不堪声名狼藉。
而他的父亲虽然从未参与,甚至一直被这个女人蒙蔽,许河弋却觉得,他也无法再原谅他了。
我不会放过她
随后,两名警察走进来,直接将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制服。
他们没有询问任何信息,因为温恒景提供给他们的证据已经足够翔实。
李梅素被带走时还在拼命辩解着声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参与了第二次设计许河弋的周益宇却意识到,自己也是母亲的帮凶之一。
如果警方深究起来,那他是不是也要……想到这,周益宇甚至忘记了要追上去拦住警方带走母亲的动作。
他退了两步,面色变得苍白,心虚不已地看了一眼许河弋。
“你不用担心,只要咬死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相信李阿姨也会愿意为了你把所有责任都承担下来。你说是不是?”许河弋讽刺地朝他笑了笑。
这一刻,他未曾再像从前那般心软了。
八岁失去母亲,之后艰难捱过了七年被继母虐待被父亲长辈厌恶的时光,二十二岁被设计轮奸,淫乱视频在网络上疯传不得不隐姓埋名至今,到现在,如果不是遇上了温恒景的搭救,也许又将被李梅素推入深渊。
如此种种,构筑成了他悲怆痛苦的前半生。
许河弋看了看病床上得知真相后跌坐在床角的苍老男人,在眼泪要落下来时迅速扭过头去,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道:“我不会放过她,你好好保重,我走了。”
还为他留着周益宇这个血脉,已经是许河弋能做到的极限。
许河弋走出了病房,才放慢脚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李梅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周海平也还有周益宇这个依靠,而他有了孩子,有温恒景,结局是好的。他只是忍不住想要哭,忍不住设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他的人生该是怎么样的。
“周益河,你站住!”
身后传来周益宇的呼喊,许河弋闻声停下来。
“是温恒景在背后帮了你,对不对?否则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周益宇声嘶力竭地问。
许河弋没打算再遮掩什么,他坦承:“是又怎么样?本来就是你们害人在先,我没有追究你,已经仁至义尽。”
“不怎么样,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善意提醒你。”周益宇妒火中烧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和绝望,他恨许河弋的反击,可此刻,又庆幸他放过了自己。他更加嫉恨许河弋能得到温恒景的偏爱,他见不得许河弋的人生就此岁月静好下去,顿了顿,他开口道:“你以为你有了温恒景这座靠山就高枕无忧了吗?”
“三年前风靡网络的那段视频,本来我妈打算用那个来要挟你签字,可是被聂创伟那个蠢东西泄露到了公共网络。本来几乎人手一份的资源,一夜之间全部被清零了。我们后来查到,清除的代码是一家有温恒景注资的网络科技公司租用的服务器发出的。”
“那你猜,他是不是看过这段视频。又或者,现在他的手上还有备份呢?”
“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身边人是被别人轮奸玩弄过的吧,哥哥,听完这些,你觉得你还能被宠幸多久?撑死了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我劝你可别动了真心!”
许河弋的身子微微颤动,看着周益宇嫉妒的目光,他定了定,淡淡反问:“所以呢?我不过是温恒景的一个玩物。但你在他眼中,或许连玩物也配不上。”
隐秘的心事被看穿,周益宇只觉得手脚冰凉。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心虚地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才没有……”
我才没有对温恒景爱而不得。
周益宇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可迎上许河弋凌厉的眼神,他知道,许河弋已经察觉了。
“是谁告诉你的……他……他知道了吗……”周益宇方寸大乱。
第一次,许河弋在这个向来高傲自负的弟弟脸上看到了慌乱的神情。
“你放心,我没有打算告诉他。”
许河弋将这个秘密藏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周益宇的视线里。
走出医院大门时,太阳西沉,缤纷的晚霞将整片天空勾勒得绚烂无比。夕阳下,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将车停在许河弋的面前,下车,熟练地为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喜欢老公这么陪你吗?
到底还是受到了情绪和周益宇那些话的影响,晚餐时,许河弋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他还记得那时视频外泄后铺天盖地的惶恐,他被逼到了绝路,爬上了学校图书馆的天台,几次要从楼顶跳下去,却又反复挣扎着,幸好没多久视频便被突然被一夜清除,才苟活下来,慌不择路地逃离了一切熟悉的人和事。
那时许河弋只以为是国家扫黄净网的原因。
可他当时根本不认识温恒景,他怎么会……怎么会出手帮他呢……
如果他真的见证了当时的一切,又怎么能接受这样一个被无数人观摩过的自己。
许河弋不敢问。
饭后,洗了澡,又被男人监督着用热水泡了脚,许河弋心不在焉地捧着手机发呆,几次的欲言又止都被温恒景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