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宜若有所思:“确有可能,我不?知是如何写的,只听别人这么称呼她。她常年做寡妇装扮,医术高明,游医时身上会带两个虎撑。”
齐知恩应下,又道:“还有呢?先前不?是说,还有个姑娘想托镖局寻找?”
沈兰宜抿了抿唇,道:“这位……可能难找些。”
“她姓方,姑苏人士,模样……”对于方雪蚕的长相,沈兰宜如今记得不?是太清楚,她甚至是回?想着吴语秾的相貌在脑海里补足的。
齐知恩听完,点点头,附和道:“确实难找许多,前面那是个游医,总是要出来抛头露面的,街巷上会有她的名声?。可这位,听沈姐姐的意思,就是个姑娘而?已。”
珊瑚听到这儿,神?色忽然怪异起来,她望着沈兰宜,不?解地道:“姓方的姑娘,还是这个年纪……夫人,你?要找的不?会是姑苏方氏的女儿吧?”
当年方氏的案子,闹出来的动?静不?小,珊瑚知道也不?奇怪。
当今太后?姓秦,是上一位永宁王妃的亲姑姑,裴疏玉的姨姥姥。
秦家?是开朝元勋,秦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膝下嫡子早早被封作了太子。只可惜故太子命浅福薄,虽有经纬之才,却是早早病逝。否则当今的皇位,也轮不?到今上来坐。
这些本来早成了陈芝麻烂谷子,可谁料前几年,齐王密谋宫变、意图谋逆,竟又牵扯出这段旧事来。
齐王生母是当年先帝的娴妃,除却故太子,便数他?最年长。故太子的“病逝”,正是他?指使人下毒所致,只可惜,先帝最后?也没有传位于他?。他?不?肯甘心,在儿孙绕膝的年纪,再度起兵叛逆。
当今皇帝登基多年,根基稳固,轻而?易举地扑灭了这场兄弟阋墙的祸事,将齐王打入大牢,更是在搜查中,发现了当年他?给故太子下毒的证据。
而?受齐王指使下毒之人,正是当年的太子太傅,方存。
可怜方老太傅致仕多载,一把山羊胡都?白完了,却还是不?得善终,亲眼?目睹了这场抄家?灭族的惨剧。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已然如此。
“是,”沈兰宜点点头:“我要找的这位方姑娘,就是老太傅方存的亲孙女。”
齐知恩挠了挠头,她虽然年纪不?大,连二十都?不?满,但是四方镖局地处京城,走镖这一行?当也讲究个消息灵通,这桩旧案,她自是听过的。
“那就难办了……”她的面容难得严肃正经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姑苏的方姑娘是出了名的才女,之前还有文人委托镖局,去?姑苏一带时捎上她最新的文集。”
“可是这么出名的姑娘,怎么会一下子销声?匿迹呢?方家?的姑娘要么沦落为奴,要么被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她的才名在这种时候是坏事,若真的落到……那种地方,那我们哪还用找?恐怕早就艳名远播了。”
齐知恩的话点醒了沈兰宜一直没深想过的关窍。
她皱了皱眉,仅仅只是耳闻得这些话,心里就已经隐隐不?适起来。
可不?论?如何,她这辈子一定要找到她。
沈兰宜又问道:“我久在深宅,经验不?丰。真真,你?觉得……一个人为什么会毫无音讯?”
“死了呗,”齐知恩回?答得斩钉截铁:“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人藏起来了。总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沈兰宜心下暗忖,方雪蚕后?来辗转至馥香楼,甚至再遇谭清让,说明她并没有在抄家?灭族的时候寻死。
又或者……求死不?能。
“我相信她没有死,”沈兰宜捏紧了拳头,“此事棘手,要有劳你?们四方镖局了。按照你?们的规矩,这两项事宜
应该给你?们下多少银子?”
“嗐,小事一桩,提什么钱啊。”齐知恩呼哨一声?,引着马儿绕开一侧颠簸的路面,“沈姐姐,老实说,先前我对你?多有看轻,抱歉。”
沈兰宜道:“一码归一码,这是我的私事,找镖局干活,自然不?能不?给钱。”
齐知恩爽朗地笑了,“哪有事儿还没做好就收钱的?等我把人找到了,再议也不?迟。”
珊瑚不?无奇怪地对沈兰宜道:“夫人,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认识这位方姑娘,还与她很熟悉。”
不?应当呀,沈时安在饶州做了十年官,此前也未去?过姑苏。不?管怎么算,沈兰宜应该都?没有见过这位姑苏生长的方姑娘才对。
沈兰宜微微一笑,眉宇间有些莫明的颜色:“世上之人,未必要见了面才熟识。”
她甚至没有见过活着的方雪蚕一面,可她依旧很感?念她。
她燃尽生命最后?一节的火光,点醒了从前素未谋面的她。
“听着怪酸的,搞不?懂你?们。”齐知恩捂着腮帮子说:“不?过既答应了下来,我就一定会把人给你?找到。”
沈兰宜再次谢过了她。
回?京的路上,少了那两车的礼要拉,一行?人的速度快了不?少。
按理说,沈家?也要给亲家?回?礼的,然而?一切发生得突然,沈兰宜也没兴致与他?们再耽搁,打算着是快到京城时,再随便采买些东西充数。
面子上过一过便罢了,谭家?人也不?是不?知道这姓沈的亲家?是怎么一回?事儿。
眼?看路途不?剩几日,沈兰宜正和珊瑚商量着该买些什么东西,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找。
珊瑚打起车帘,见是随行?的两个谭家?家?仆。
其中一个道:“见过少夫人。少夫人,快回?去?了,我们弟兄俩想着先快马回?京,与家?里主子知会一声?,提前通禀准备。”
很正常的安排,即使他?们不?主动?提,沈兰宜也会吩咐人先回?去?。
她点点头,没多问:“有劳二位。”
京城,谭府。
年后?风波未平,朝野中又起了一波大变动?。
正院书房里,谭清让与父亲谭远纶正在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