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温凉津津的小腹被他温热的大掌揉按得渐渐暖起来,坠意稍缓,加上睡过一天,这时和周鸿钰说话只是有些虚弱,精神尚可,
“他骂你?无缘无故的…骂你什么?”
周鸿钰本想亲他嘴唇,可正是深夜又没开灯,一歪身子亲在裴温额角,“没什么,大概他不知情吧…”
周鸿钰守着他和孩子两天两夜没合眼,这会开心劲过了眼皮变得沉重起来,累得靠在他枕边,
“再睡一会罢,明早扶你起来走走”
裴温陪他默默躺了将近一刻钟,听得他呼吸平稳浅慢,
试探着唤几声,“鸿钰?…鸿钰?“
周鸿钰想必累极,毫无反应。
裴温轻轻拿开他搭在小腹上的手,扶着床头柜慢慢起身下床。坐在床边定了半晌缓过那阵眩晕,捂着下腹微隆一步一停地缓缓挪到外间,将那两份牛皮纸文件袋拆了,一份是小组的实验报告,与他预期大致相符,中间出现的两个离群值不知道怎么回事。另外一份是前段时间发生故障的瞬时大功率快速通讯系统已完成调试,于昨日下午五点三十三分成功对常规艇发送实验信号。
看完两份报告,心中松快之余开始盘算起来,或许再赶一赶进度,今年过年就能给工人和组员们正儿八经放三天假,老家远一些的,就放五天。想到这里又拿起报告盯着那两个不太正常的数值看了半晌,从茶几上翻出一沓报纸,从椅背上周鸿钰的中山服口袋里摸出支钢笔演算起来。
天蒙蒙亮时裴温的那些公式写满了五六张报纸,仍旧无法推测离群值出现的原因,导弹出水先后在两种不同介质中运动,尤其当潜艇在发射深度航行时,海中的波浪、洋流甚至其密度等变量都会影响导弹的出水姿态,进而影响其打击精准度,何况还要面临潜艇本身发射导弹时出现的不可避免的摇摆和垂荡,到底是哪里出现的问题,只有等他去了实验室才能知道。
裴温将报纸撕毁后扶着桌沿起身,药劲过了生殖腔又隐约痉挛起来,剧烈的坠胀从耻骨腿根处迁延放射至膝盖,咬牙忍着在室内走动起来,生珺儿的时候护士常说产后尽早下地有助于恢复,他现在正迫切地需要尽快恢复,好早日去看生死未卜的小儿子,也好尽早归组投入实验。
走到窗边将两份报告重新装进纸袋,往窗外看去,路灯正次第熄灭,没有医生的病危通知,外面走廊也没有骚动,一夜平安,孩子仍然活着,心中长长舒一口气,终于有些熬不住了,扶着窗沿再次迈步时坠痛开始变得尖锐,只好走去床边坐下缓解。
周鸿钰抱着他的枕头熟睡,裴温坐在床边默默望着他,呆毛乱竖,让他不禁想起珺儿睡着时的模样,脸上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当看见他唇上和眼下的血迹时,裴温用手指揩了揩,还是撑起身去厕所拧了了毛巾,仅来回这几步路就走得他两腿发抖冷汗暴起,倚着墙弓腰歇了好一阵才回床边,天已经大亮了,
“鸿钰…?”
裴温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用手指往后顺了顺,轻轻叫他一声,周鸿钰仍没有反应。
裴温捂腹弯腰俯下身将他脸上两处细致地擦了,再过不久珺儿和父亲母亲就要来了,总不能叫他顶着这张脸见人吧。
第九十九章
周鸿钰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睁眼,裴温披着他的中山服坐在床边背对着他,旁边椅子上放着白瓷盆,不知在做什么。周鸿钰起来抱他入怀,睡了没多久还不大清醒,脑袋埋在他后颈磨蹭,
“你怎么起来了?”
裴温却是一颤,周鸿钰看见他从脱了半边的产袍里拿出块毛巾,立刻吓醒了,将他翻过身对着自己掀开产袍握着腿根往中间看,下面还是光裸着什么也没穿,也还好好地坐着一块棉纱垫巾,周鸿钰松一口气后又要揭开来看,被裴温拢起腿推拒。
“哎!我怎么睡着了…”周鸿钰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理好他的衣服下地,托着手臂要带他下地走动。
裴温走了好半晌了刚坐下还没多久又被扶起,一起身那些滞塞的热液迅速冲出腿心,他两腿一软跌进周鸿钰怀里,撞到涨痛的胸口,
“嘶!…嗬……”
周鸿钰慢慢松开他的胳膊,托腰将他环抱着看他耳尖渐渐红透,手已经伸进他身下托住那块纱布棉垫取出来看。
这回住院裴温出血又多又急,垫巾实在洗不过来,就从医院里买了这个纱布垫,里面塞了棉花,虽然比垫巾好用很多,但这东西也有个不好的地方,往往裴温出了很多血了他不揭开看就根本不知道,因极具导流透气等迷惑性,裴温自己也不太清楚身下什么情况。一天里光是裴温醒着的时候就被他动不动伸进下面去摸,一开始还颇不习惯地夹紧腿,后来干脆眼一闭随他去了。
周鸿钰扔掉几乎湿透的棉纱垫,将裴温圈在怀里去拆新的,谁知裴温“唔!”地推开他,腾出手来想去拿那块热毛巾。
他该早点想到裴温会这样的,是他疏忽了。周鸿钰一只大掌托住他的背,伸进衣服里解开产袍系带,剥露出半边胸口来,一颗通红的挺立的乳尖和一片粉红色微隆,继而是两颗,另一边因为还没被热敷过,呈现和皮肤一样的苍白,周鸿钰轻轻沿着醴红色乳晕点了点,裴温又是“嘶”地一声遮挡着不愿让他碰了。
已经能听见外面走廊周政委和医生交谈的说话声,周鸿钰将裴温安置上床平躺着,元珺已经冲进来了,
“爸爸!父亲!珺儿来啦”
他抱着斜挎在身上的水壶,到周鸿钰怀里才喘定了,满头的汗却不喝水,看见爸爸和父亲后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安渐渐抚平。
医生领着周父周母随后进来,却将他们隔在床帘外独自进去为裴温做检查。医生挤进手指的那一瞬裴温“唰”地出了一身冷汗,那样的撕裂感不亚于生产时孩子的脑袋卡在腔口。医生从那条紧窄异常的甬道里略有些困难地退出手指,摘掉手套交待周鸿钰,
“你爱人的生殖腔或许有无法探查的创面,产道窄的不得了,已经有粘连,催产素不能再用了,你尽早刺激刺激他,扩一扩”
医生说的十分隐晦,周鸿钰半懂不懂的,虽说男性坤泽和女性不同,提倡产后行房应早尽早,促进括约肌收缩,但裴温刚生产完虚弱的很,难道要他浴血奋战吗?再说…一根手指进去裴温都痛得一身冷汗,他要是进去了裴温能受得住吗?好几天不弄了下身硬起来恐怕又是不比平常,他还进得去吗?
元珺见医生和父亲在一旁说话,他抱着水壶挤到床边和裴温头碰头地挤了挤,裴温由于失血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有些干燥起皮,总冒虚汗,元珺闻了一阵熟悉的馨香后将脸蛋从爸爸的耳朵边移开,
“爸爸~”
“嗯”
“爸爸,你疼不疼?”
医生指检后下身像按下什么开关似的一阵一阵剧烈地跳痛着,唇角弯一弯,摸摸他热乎乎的小手,
“有点吧”
元珺强装坚强到现在终于要绷不住了,嘴角抖了抖撇下去,裴温痛得头晕目眩,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哄他,只好牵着他的小手轻轻握了握,
“珺儿去看看弟弟吧,爸爸想睡一会儿”
元珺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小手拨开帘子出去,刚被周妈妈牵着还没走到门口,又甩开奶奶的手奔回裴温床边,急忙地抱起水壶,
“我刚刚忘记了,爸爸喝水,我放了冰糖!还有冰块呢”
医生和周鸿钰交待完毕,裴温脸上已经透着一层淡淡的粉,元珺是完全不听医生叔叔讲话的,他只知道脱了鞋子要上床躺在爸爸怀里,还不忘他那个专门给爸爸带的冰糖水,一直要抱着小水壶。大夏天的他在家鼓捣半天弄出冰水来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喝,路上又热又渴地几次看着水壶都没有打开,因为他知道一打开里面的冰块就会化掉,于是他就这样忍了一路,眼巴巴地抱来医院给裴温。
周鸿钰将他放在裴温身边躺好,帮他把水壶卸下,元珺提醒,“给爸爸的”
周鸿钰问,“父亲可以喝吗?”
元珺点头,周鸿钰喝了一口,冰冰凉,甜丝丝的,这小家伙怪会疼人的…可惜裴温还不能喝冰水。
元珺又拽拽他的衣角,指了指水壶,“给爸爸的”
周鸿钰让他也喝了点,告诉他爸爸睡一觉后会喝的,裴温也说,“谢谢珺儿,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