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有什么情况您跟我说。”

周鸿钰像是又看到医生不屑的白眼，护士嘀嘀咕咕地

“还说不是家属，就是不想负责！”护士瞧着裴温像流产，但没检查报告，她不敢说。

周鸿钰没话讲，看着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脆弱的裴温。

医生也不确定裴温现在到底应该诊断为什么病了，但是做体格检查的时候生殖道出血的症状是一定有的，只好让周鸿钰拿着住院单去孕产科问问有没有床位，住院做进一步检查。

周鸿钰想都不想怎么好好的要去孕产科，他只知道裴温需要有一个地方休息，治疗。

他气喘吁吁来回跑，问到了产科的一张床位，没办法了，于是大半夜里一两点的时候，裴温住进了产科病房，还是个八人间。

半夜住进来，自然是什么检查也没法做，什么药也没得吃的，只有一张床睡，裴温多了件病号服穿，不，他连一件像样的病号服都没有，产科的病人只有产袍穿。值班的护士给铺了床，最后在床中间垫了块白色的布巾垫子，让周鸿钰把人抱到床上。

“帮病人把裤子脱了，下面什么都不要穿，这件产袍反着穿，系带穿在前面。垫子上有血之后不要洗，赶紧叫医生来看，知道吗？”

产科的护士才不知道他们是同事关系呢，大半夜的来产科住院，还能是什么关系。

周鸿钰仿佛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他拦住护士问裴温到底怎么了，不出意外他又受到了一记白眼，

“他生殖腔出血了！”

病房里头有细细簌簌的声音，黑灯瞎火的，周鸿钰看不清这一屋子里住的都是什么患者，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动作，怕吵醒别人。周鸿钰轻轻拉上床帘，把自己和裴温隔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他轻轻将裴温翻过来平躺着，慢慢解开裴温身上的中山服，将他白色的衬衫从裤腰里轻轻拽出来，再一颗一颗地去解扣子，做的像雕琢工艺品那样，细致、耐心且赏心悦目。

周鸿钰确实是很想赏心悦目地去脱裴温的衣服，可是躺平之后的裴温似乎腹痛会加剧，迷迷糊糊中喊疼，周鸿钰又不敢赏心悦目慢条斯理地脱衣服了，解了衬衫扣子，也解了腰带的扣子，周鸿钰将裴温慢慢从床上抱起，他惊叹原来裴温比想象中的还要轻。

抬起他的上半身脱去那件早已汗的湿漉漉的衬衫，又托着他的薄胯去褪裤子，褪下裤子内裤拿在手里一看，裤裆里头的血已经变得粘腻稠厚了，叫周鸿钰看的触目惊心，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血呢！此时也别管什么非礼勿视那一套了，他慢慢拉开裴温两条赤裸着的细瘦的大腿，就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看去，腿间血呼呼的什么也看不清。

周鸿钰自是血气方刚，年少有为，叫他上天入地，他能学着造潜艇，造卫星，这事他学过，他擅长，也有经验，能融会贯通。但在医院里头照顾病号，他没有任何经验。但是现在，躺在他面前的人是裴温，他开始无师自通了。

他轻轻合上裴温苍白细瘦的两条腿，将产袍抖开套在裴温身上，用手抚的服服帖帖的，拉上被子出去买东西去了。

周家“大少爷”一回国还没回家被人伺候过，现在就来医院里伺候别人了，这要是被家里的周妈知道了，肯定是要说他，“刚度！”

虽然没伺候过别人，但是出门就得带钱的道理他早已深谙，到了医院小卖部里头，他捏着钱包转了两圈也没弄清楚自己要买什么，老板被他这么个一米九几对的大小伙子转得觉都没法睡，披着军大衣起来

“你要买什么？”

“我...我还不知道，我先看看”

“住哪个科的？”

老板在医院里开了这么多年的小卖部，哪个科住院要买什么东西他比患者家属清楚多了。

“产科”

“哦！恭喜恭喜啊！”老板披着军大衣从玻璃台子后头转出来，笑嘻嘻地拽出来一个包裹，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个是产包，里面什么都有，十块就成，出院发红蛋可别忘了我这小卖部啊哈哈”

周鸿钰提起那个产包，掏钱，付了钱才想起来跟老板解释两句

“我们不是来生孩子的...没孩子”

“额......”老板突然猛地拍了拍周鸿钰的背，劝他“没事的，还年轻不是，没事的，没事的！孩子总会有的”

周鸿钰还想着裴温拧眉蜷在床上，还有腿间的血，摇摇头揣着钱包奔住院部去了。

第五章

对自己这个清冷的同事，周鸿钰在国外就听说了。海洋大学的裴温裴教授，出来留学的学生人人都说他好，问问怎么个好法，有人说他和蔼可亲，说他上课的时候学生一直坐到教室外头去，这些尚且还在周鸿钰的接受范围内，老教授嘛，不就是最擅长和蔼可亲那一套？

但也有学生说，裴教授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裴教授批作业的字也好看。这周鸿钰就不解了，长得再好看也是教授了不是？一大把年纪了装什么嫩黄瓜？字好看？这也能叫好？情人眼里出西施罢！周鸿钰眼里可出不了这位裴西施。后来，和周鸿钰一起在美国读应用物理的老油条们竟然一个个地要转专业，要转到他的核动力学系来，有的书也不要读了，说要回国跟着裴教授学核动力。周鸿钰气不打一处来，

“祖国好容易让你们出来读书，学技术，你们倒好，学了一半要跑了，你们都会了？”

“鸿钰！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只有回国去，将学到的技术和理论运用在祖国的大地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我们的留学才是真正的有意义！”

“对！实践出真知！”

周鸿钰简直要气笑了，好你个裴教授，人在国内坐着，就搞的国外这群爱国分子按捺不住，书也不读地要回去了，还要搞什么国立制造，搞再多制造那也只制，不是创！

周鸿钰简直现在就想去和那个落后的裴老教授理论了，他要问问裴教授，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世界变了，技术革命了，不兴传统那一套了？他攥着拳头在宿舍里来回转，一拳打在床柱子上头，把盘腿坐在床边的舍友吓一跳。

“那个裴教授，真是有本事，大把的年纪，不在家带孙子，一天到晚喊什么国立制造，他想干什么？”

“裴教授...也没有一大把年纪吧？”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听说长得很好看！”

“是个Omega！听学弟们说，现在很难见到他，他的课人太多了！而且他总是坐着讲课！”

呵！坐着讲课，还说不是一大把年纪？

几个同学说着说着就跑题，可怜周鸿钰还想劝他们念完书。谁不想回国？周鸿钰十四岁出来留学，一个人一呆就五年，虽然有个小元跟着，到底也是异国他乡，一个人一心扑在科学研究上，眼看着就要就能跟着进乔扬教授的研究小组去，那里才是核反应堆技术最核心的地方，那里有国际最先进的核动力学研究的设备。眼看就要打入腹地，怎能在关键时候撤退？

“你们回去吧，记得把图纸收好！我还不能回去，我很快就要去乔的研究组了，回国后再见吧” 周鸿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回他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去了。

“大少爷，昨天少卿先生来问您要不要一起回......”

“不回！不回！以后再有来问的，都说不回！”小元吓坏了，他跟大少爷一块儿长大的，跟他这么些年，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的。

周鸿钰坐在书房里头，愤愤地给乔扬教授写信，说自己明天就可以去研究组工作，倒也省的乔扬教授的助理总是写信来问他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加入他们。

深夜里，住院部安安静静的，倒不像个医院了，周鸿钰跺跺脚爬上二楼，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原以为里头人都睡了，没成想里头热闹着呢，两三个孩子哭闹着，白炽灯也打开了，只是各家的床帘都拉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道亮着灯在干什么。

“他怎么不吃？哦哦哦，别哭了宝贝儿子，别哭了，吃一口，爹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