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周鸿钰哑然，说什么理由他都能接受，但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再长吗？这…最不可能的理由，从裴温嘴里说出来，又叫他不得不信！

周鸿钰无条件相信裴温，发现问题后积极就医，两人被医生带到婚后保健科，医生也细致检查了一番，周鸿钰那处细微变大并没有医学意义，医生说是裴温产后复健不好，当初医生叮嘱周鸿钰尽早尽早，周鸿钰光顾着心疼老婆了，现在算是自作自受。眼下只有让坤泽接受生殖腔道扩张成形术，依据乾元的尺寸和量逐步扩张，配合用药，效果理应很好。

裴温对异物始终轻微排斥，全程低热也就罢了，每晚排水囊时没有一次成功，全靠周鸿钰作弊帮他生拉硬拽，出来的那一瞬总是痛到头晕，不禁腹诽，这治疗恐怕是训练他对疼痛的耐受罢！

辅助舒张括约肌的药物副作用也十分明显，裴温吃了后总是吐，周鸿钰开始打退堂鼓了，裴温安慰他，“既然做了那就听医生的安排吧，我也想和你舒舒服服的，你不想吗？”

和医生沟通后还是缩短了疗程尽快结束，但效果还是显著的。因在治疗中，不用再做避孕措施，两人连试了好几次竟一次比一次和谐。

然而治疗结束后没过多长时间，裴温又低热起来，食欲也跟着陡然下降。周鸿钰去医院问，医生说可能是疗程短了以后你爱人不能承受，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可以适当增加同房频率。

然而即使有了医生首肯，两人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见了面只顾得上抓紧时间陪伴孩子和补觉。

本年度年终审查非同以往，系列艇的研制早在第一艘艇下水后就已经开始，但因第一艘艇承担了从无到有的政治任务，下水匆忙，后续的系泊，航行试验都渐次暴露实际缺陷，武器系统更是长时间缺装。因此本次年终审查一大要务便是就针对001首艇试航中暴露的所有问题进行清理并解决，以期正式定型，早日对该艇进行小批量建造。第二要务便是第二艘战略艇的设计和定型，此番动作不可谓不快，压力也随之而来。

事关重大，周鸿钰也忙的脚不点地，就最大功率以及能使潜艇达到的最大航行速度反复模拟，和他一起的员工几乎已经住在山里，只有他，不放心裴温和孩子，每天夜里跑下山看一趟，和裴温一道睡在办公室。夜里被叫起来开会或者是实验数据出了问题需要立即核对校准是常有的。因此两人不仅没法同房，连同床都变得奢侈起来，更是为了对方深夜短暂地休息不被吵醒，暂时地分被而睡。

恰逢院系新办的国际期刊开始接稿，方向小且偏，主要涉及船舶水下推进系统中的泵推技术。起初的稿件是裴温的课题组去写，国内外相关人士投稿热情高涨，新办期刊，裴温自认为要一些硬性指标来说话，引证报告的数据还是很重要的。国外统计学家去年刚提出了个Impact Factor，裴温就立刻用在了新办的杂志上。

要拒绝劣质稿件，尤其是熟人投稿，又要吸引高质量的文章，基于此，加上期刊专业性，一时找不到足够的审稿人，一晚上要看十来篇手稿是常有的。事务堆积裴温又考虑自己身体，决定把年终审查中的系列艇研制部分交待给林镜朗做汇报。林镜朗是他的同门师弟，思维开阔缜密，专业技术过硬，办事又十分周到，因此深得裴温器重。将此重任交给他，是锻炼他也是即将提拔他的第一步。

入冬连着下了三四天雨，气温陡然逼近零度。裴温低热没好全，睡眠不足加上食欲不振，休息和营养一个都得不到保证，又开始断断续续咳嗽了。即便如此，他竟还挤了一晚上时间出去应酬。

裴温早上出门前又吐了一回，周鸿钰叫他再吃个鸡蛋他吃不下，晚饭时趁着更换实验室的间隙打了半盒粥和腌黄瓜回来预备给他当夜宵。时间紧迫，他几乎像火箭发射一样骑着自行车飞出学校。裴温不在办公室，这很反常。赶忙掉头回家，却撞见裴温换好衣服，正在镜前擦雪花膏，整个房里都是他身上的香味。

周鸿钰说，“你要出门？”

裴温说，“嗯，同学会。”

“你的同学个顶个的忙，怎么还这时候同学会？”

“忙所以才这时候谈啊，白天都没空的。”

关于裴温的传闻周鸿钰婚前就听过不少，当然婚后也没断过。甚至有一个刘姓教授被裴温拒绝后竟真的至今未婚，后来见他们一直无女，领养了个女儿竟叫什么亦温。周鸿钰知晓后正预备回家一通牢骚，世上只有“温”字可用了吗！却发现别人写给他的爱慕信统统寄到了裴温手上。真是彼此彼此，满腔委屈冤枉竟无处发泄。

他眼下不是气裴温要去参加同学会，是他还生着病，外面那北风一吹，回来指定高热，身体还要不要了？即是同学，家里也有小会议室，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谈的？看着裴温带了公文包倒像是谈工作，周鸿钰硬是把他送到仙客来饭庄楼上房门口才走。

周鸿钰说的不错，他的同学确实不比他闲，点菜匆忙，竟一人叫了一副肘子和另四样招牌菜。幸而肘子需慢火煨炖，菜上齐时几人已经结束谈话，各自研究所工作繁重，简单吃了便要散席。裴温光看着那盘肘子就反胃起来，老同学贴心的给他买了餐盒把那肘子叫他带回去。

老同学和他自打中学就认识了，两人一路读出了国又一道回国，现在就在一湖之隔的两大高校就职，虽教的是一文一理，但这也是天赐的缘分啊！

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老同学替裴温拎着饭盒，手肘碰碰他，“诶，你是不是有了？”

裴温侧过脸看他，他眼里学生时代的拘谨已经没有了，笑的很自在随性，又带着深深的疲惫，“没有，哪有那个时间呢…”

老同学见他一脸倦容，那眼下乌青可不是一天熬出来的，也点点头不再玩笑，“嗯，你这压力确实太大了，我弟回来是不是会好点？”

裴温强烈肯定，“当然是多一个好一个了！”

回了学校后，裴温将肘子放在窗台气温低处。周鸿钰送他去时不觉得什么，吃了饭一路走回来，肚子又开始作怪般隐隐坠痛起来。裴温盯着肘子，想起老同学的无心之问，心里默默思量。他也是有过几次经验的，这次他不太确定，按理说不可能…但就是当她已经存在了，小心对待，总是没错的，难道还要像前面那样眼睁睁看着孩子离开自己吗？

暂时还抽不出时间去检查，裴温翻出有元瑥时开的处方预备先把补剂吃上。希望是他想的那样，这次他足够敏锐，察觉到她的到来，能早早就护住她，绝不让小家伙再出任何纰漏。又希望是他多想，因为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未来几个月，恐怕不得不对她有所“冷落”。

裴温即刻动身去买补剂，却不知为何走到了清大门口。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继续走下去吧。周鸿钰刚下夜课，正查看系里本学期期末考核情况汇总，冷不丁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身影。

裴温站在宿舍门口，笑意淡淡地看着他，心情似乎很好。周鸿钰忙将他拉进来烤火，闻见他身上那股子馨香，醋意飘飘袅袅地起来了。刚要酸上两句，裴温却冲去洗手池边一阵呕吐，周鸿钰心里那酸劲立刻就散了，扶着他挤了条毛巾替他擦洗，见他吐出来的并无什么实质，知道他反胃还没好转，叫他歇一夜再走，便将他安顿到床上躺着。

“不舒服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裴温一手抚着胃，摇摇头说，“没喝酒，就是吃的有点杂，乱七八糟的。”

周鸿钰见他没再起热，稍稍放心了。拿了盆出去打热水，想到裴温竟百忙之中，在同学会后，主动来找自己，不禁在开水房偷偷笑出了声。

给裴温擦洗时，他又起了心思，酸溜溜地，“下午那个又是什么？是不是又为了你终身不婚？还是生了孩子跟你名？跟你姓？”

裴温躺着，面不改色，略思考后，“如果都有呢？”

周鸿钰一阵面红耳赤，立刻将裴温的手按在蓬勃处。

裴温缩回手，“是在苏联时候的同学，他有个弟弟在美国读空气动力，今年就要毕业了，他已经跟他弟弟说好，回国后就来我们组，怎么样？”

裴温还是笑得餍足，今天一定是有什么非常值得他高兴的事，一个人才回国他绝对不至于如此！周鸿钰悻悻，“什么怎么样，我还不是一回国就跟了你，人都是你的了…”

裴温自然是知道周鸿钰的好了，晚上席间得知今年的市科技进步特等奖颁给清大的一名硕士研究生。周鸿钰可能是下午溜的太快急着打饭还没来得及听到此消息。这个学生是周鸿钰的开门大弟子，是他的得意门生，但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周鸿钰当年独断收他，力排众议遭到许多教授的反对。虽然周鸿钰由于保密只能隐于幕后，裴温仍要来祝贺他。

他主动亲了周鸿钰，“嗯，嗯…都没你好。”

他着重了那个“好”字，眼里纯粹的爱慕把周鸿钰看得目眩神迷，他没想到他说这个，忽然间觉得有些委屈，“没我好你还冷落我？”

裴温躺平，将另一床被子推开，拉着周鸿钰躺到一起，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衬衫扣子，说，“没有，只是太忙了。”

这一整夜里，宿舍的灯不曾熄灭，裴温已顾不得保护不知是否存在的孩子，疼痛中也是久违的酣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到半夜时，周鸿钰还没退出便觉得怀里滚烫，立刻将他就着眼下体位抱坐起来裹上毯子，将潮湿铺盖草草换了，又让自己慢慢滑出，本想帮他做清理，站了半天也不见东西流出，只好先让裴温上床躺着，翻出体温计来。

怕他发热怕他发热，裴温到底还是发起热来。周鸿钰将他身上被子掀了只剩一条薄毯，全身温水擦洗着帮助降温，折腾到凌晨热度始终不退甚至有攀升趋势，凭借多年经验，立即去校医院里买了两颗退热药预备纳肛。指尖夹住药栓往里送时，却发现那里正缀着一团暗红血凝块，一时不知是自己刚刚太激烈还是如何，吓得那退热药也不敢再用，只敢用毛巾一遍遍擦拭着等天亮。

如此忙碌一夜，终于在早晨看见白色粘稠状液随一声声咳嗽汩汩而出，烧也随之退至低热。

周鸿钰去食堂打豆浆，裴温慢慢清醒了，腰腹沉坠不得动弹，抓住床沿勉力翻了个身，左臂支撑着枕头和床架终于是稳稳地坐起来了。脚尖点地试着站了站，双腿一软又跌回去，裴温暗自懊悔，昨夜不该那样无度。

他最近压力大得几乎快神经衰弱，无论何时入睡，总容易惊醒幻听敲门声或电话铃响，早上到了六点半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周鸿钰担心自己弄进去太多加重症状再度高热，打了盆热水将他抱在腿上做熏蒸。

扯了纸接了好几次终于是勉强弄干净了，然而裴温自觉腹胀依然没有缓解，眼看早会就要迟到，盯着挂钟匆匆穿衣服，周鸿钰看他倚着墙双股颤颤，只好骑车将他送回去，到行政楼下将他一路搀扶上去，叮嘱他不舒服时立刻给他打电话。

周鸿钰知道他最近胃口不好，便常去早市上排队买柑橘，又托南方及在外出差的熟人买些香蕉猕猴桃给他和孩子补充营养。扩腔手术做了已将近两月，自己也一直遵医嘱，裴温上次说腹胀后他强忍住整整一星期没有要做，吃饭时裴温还说腹胀，久站时要用手扶着甚至腹底抵住桌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