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什么时候回家呀?”
“再有一两年吧。”
元珺抱着饭团眼睛就红了,嘴巴逐渐变成一个躺平的“8”字,周鸿钰看见一向懂事的儿子哭成这样胸口有那么一瞬的窒闷,又怕他吵醒裴温,连忙抱起他坐到招待所外边的长椅上,“宝贝不哭了,父亲希望每天都能看着你和弟弟长大,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父亲不在的时候,珺儿要听话,帮助爸爸知道吗?”
元珺趴在他肩头哭了一会,将饭团塞进胸前的小口袋又紧紧抱着周鸿钰的脖子,“爸爸每天夜里都看父亲写的信呢,他都看了好多遍了。”
“你这小举头,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爸爸把信都放在牛皮纸袋里锁在那个铁柜里,夜里给弟弟喂完奶,爸爸就去开那个锁。”
裴温醒后精神好很多,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元珺早已困得眼皮打架,周鸿钰将他放到床里很快就听见幼儿轻微的奶鼾。
周鸿钰带着裴温去招待所后院的澡堂洗了澡,浑身暖呼呼的小肚子不再坠痛,始终挥散不去的恶心也有好转,回房后站在床边收拾元珺的玩具和画册装进行李,周鸿钰侧身又从床头大衣掏出信封,“这个月的工资,你收着。”
往常收下工资总要抽出几张大的留给周鸿钰,这次裴接过了却不开封口,捏了捏,“多少?”
“六百三十一块两毛二”
“涨工资了?”
“浙江北京来回跑,我一人干两份活呢!”
裴温将信封塞回床头周鸿钰的大衣口袋,“不是元旦要去香港吗,带点钱在身上吧。”
周鸿钰不作声,俯下身拇指在裴温脚踝胫前各处按了按,还是有些肿,不知是这几天奔波累着了还是营养不良,周鸿钰又把信封里的肉票副食品票等都抽出来给他放进公务包,圈过眼前人,“回去多买点肉和牛奶鸡蛋吃。”
裴温抓过他的手伸进衣服下摆放在腰腹处,“吃了的,你摸,没瘦。”
周鸿钰掌心触感温热细腻,薄软肌肤下显然还有不少他昨天前天弄进去的东西,腿间又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又不舍地将脑袋埋进他小腹极力摄取他身上浅淡的馨香,隔着衣服亲吻微微隆起的那一处,“你的腿都肿了!听话,多买肉吃,别叫我担心。”
行李和会议资料都已收拾妥当,两人却都没有睡意,在寂静的夜里,在珺儿偶尔一两声的梦呓里安静地拥着,裴温侧躺在周鸿钰怀里,被温暖热烈的气息包裹着,下腹酸胀处被合适的力道揉按着,连日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
周鸿钰将裴温往怀里紧了紧,“不想和你分开。见不到你和孩子,这是给我上刑呢。”
裴温也安抚似的用力回抱他。
“我保证,两年内完成任务,每个月回家看你和孩子。”
周鸿钰箍着他,身下顶着他,然而裴温早上才喝了避孕药,现在小肚子还挺着,总不能要他再喝一次,周鸿钰就着他腿根蹭了蹭,“哎,每天想你想得…”
他突然不说话,裴温在他怀里抬头,周鸿钰忽然低下头揽住他的肩膀,抓住裴温的一只手往下带。
裴温碰到那个发烫的大家伙想缩回手,被周鸿钰十指相扣放在胸口,“看了你的信,我总会这样。我总觉得在外面这样不好,就跟对你不忠似的,可是我明明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在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巨大的生活压力,工作压力和反复发作愈发严重的腹痛,裴温几乎没有过自我纾解的经历,遇到周鸿钰后,他有了爱人和孩子,情感上被需要,被满足,性欲更是趋于平淡。周鸿钰作为乾元,或许是基因差异,又或许是成长学习环境的不同,对爱人和家庭的依恋与日俱增。
周鸿钰摸了摸裴温,感受到他的疲软和困顿,稍稍离开拉开距离,“晚安,亲爱的。”
裴温埋在他胸口往上挣了挣,离周鸿钰很近,黑暗中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要做吗?”
周鸿钰仅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做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几乎立刻弹开,”我..自己弄,你睡吧!”
他说着掀被要翻身下床,却被裴温牵住了手。
被窝里两人面对面躺着,很不顺手,咕叽作响一段时间后,裴温手上全是黏湿,托着沉甸甸的他要坚持不住了。周鸿钰和他一起握住上下套弄,最终一把将他压在怀里插进腿缝,抵着隐约发红的会阴释放。
过了半晌腿心处热意依旧不止,裴温已经泛起睡意,“怎么这么多…”
周鸿钰看看自己也有点不像话,尴尬地又喷出两小股来,“诶..怪不得你总喊肚子胀…”
终于结束后,周鸿钰又低低笑起来,裴温问,“怎么了?”
周鸿钰说,“想你时即便难受也没有过随便打发,想着等见到你,都交给你。”
裴温立刻想扭头去看元珺,周鸿钰揽住他一手捏着下巴逼他只面对自己,说,“这也算交给你了吧。“
裴温捂住他的嘴,等他不再说胡话才松开。周鸿钰看他困倦,也不逗他,“你快睡吧,我去借自行车,明天送你们去车站,省得你晕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来后裴温忙于数据统计工作,往往要到深夜才能回家,晚饭也不能陪孩子吃,到元旦后开始奔波于大小年终会议,高强度的工作下身体逐渐难以支撑,腹痛的老毛病又找上门来,这天下午竟然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天已黑透,秘书看他这些天疲惫,送来毛毯问他要不要去办公室睡。
今天看顾元珺元瑥的小伙要回老家去结婚,一星期前就跟他打过招呼的,一天没人照顾,这会儿不知两个孩子怎么样了。慌忙起身时扯到下腹左侧,霎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左侧腹底升腾,逐渐弥漫到整个下腹,这痛来得凶猛突然,裴温眼前一黑踉跄着就要发晕,秘书赶忙上前扶住他,“您没事儿吧!”
裴温弓腰缓了缓,下腹坠胀更加难忍,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却越来越痛,心里再担心两个孩子眼下也是寸步难行,只好让秘书去弄个热水袋来。
元珺伴着弟弟等爸爸迟迟等不到,弟弟饿的已经哭不出声了。元瑥一向是四勺奶粉两勺营养粉一勺高干粉,挤破一颗鱼肝油滴进去摇匀,元珺还从没冲过奶粉,更别说给元瑥配营养奶,奶粉袋子被他着急忙慌地一挤喷的到处都是,好不容易兑出一瓶奶只知道要让弟弟喝进去。元瑥一直抗拒哥哥递来的奶嘴,无力哭泣躲避只能紧紧闭着小嘴巴。元珺自己也饿着,还是想也不想就拿出爸爸给自己买的香橙牛奶分给他喝,又去煮面条给弟弟吃。
裴温回来时,两个孩子都在厨屋里,元瑥睡在灶膛边,翻滚中小衣服小包被沾的到处是黄色稀便,不哭不闹地吃大拇指,元珺跪在弟弟身边手忙脚乱地提着毛巾不知从何下手,看见裴温回来,元珺终于看见救星似的扑倒他身边,“爸爸!爸爸…你看弟弟…”。
裴温心痛又自责,把元瑥抱起来脱去衣服洗了洗拿干净毯子裹着,问元珺要吃什么,元珺说,“我和弟弟吃了面条”。
裴温一时间不能想象元珺说的,“面条?你和弟弟都吃了面条?”
“嗯!我还给弟弟喝了香橙牛奶!”,元珺颇有些自豪地在裴温面前挺起小胸脯,他也能一个人把弟弟照顾的好好的,还把舍不得吃的东西分给弟弟吃,他是个大孩子了!他是个好哥哥!
裴温摸摸元瑥撑得鼓鼓的肚子,哄他睡下后,揉了揉元珺的脑袋,带他洗澡时,他牵儿子的手却总被躲开。回屋抱过他仔细查看才发现手背手腕处各有一块通红的烫伤,元珺看了父亲写的信知道不能叫爸爸担心,拽着袖子,“爸爸,其实一点也不疼!睡一觉就好了…”
元珺心里美滋滋的,虽然手背上火辣辣的难受,可是爸爸这样抱着他晃着他亲吻着他,还捏起他的手轻轻吹着红肿的地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不禁开始忘记父亲说的话,只贪恋爸爸的怀抱和衣襟间的香气,完全没有发现爸爸眼角的通红。
到了夜里元瑥果然不愿入睡咿咿哭泣起来,烦躁地扭来扭去要翻身,今晚数不清是第几回了,裴温本就没多少换尿布的经验,被小儿子折腾得快要散架,只能跪在地上给他擦洗已经红肿即将破皮的臀部皮肤。刚坐下缓缓腰腹酸胀,元珺叫起来,“爸爸爸爸,弟弟又拉了!”
元瑥反复多次的稀便后开始拉出血丝,血便,甚至出现粘血便,哭声也渐渐微弱。纵使裴温再没有经验也知道孩子这是病了,得去医院。
然而抱着元瑥出门要送元珺去小陆家睡觉时,元珺也抓住裴温的手直说头疼肚子疼,裴温更是担心,这两个孩子一起生病,万一是染上了什么水痘流脑之类,裴温不敢往下想,赶紧带着俩孩子去镇卫生所。路上一手抱着元瑥,一手牵着元珺,即便整个小腹都冰冷的似乎有东西直往下坠,痛得双腿发软还是一刻不敢耽误,厂里就有两个员工的孩子因为流脑去世,何况他的孩子胎里就养的不好。
卫生所看大的那个头疼发热,小的营养不良呈脱水貌眼眶已有略微凹陷,再加上是冬季,心里也怕是什么重症传染病,哪敢接手,让赶紧去县里防保处。元瑥很快发起高热,闭着双眼像是睡觉,又像是昏迷,紧紧贴着他通红滚烫的小脸蛋才能感受到微弱又灼热的呼吸。裴温心慌得几乎眩晕,去大队的借了自行车骑去安坪县取车带孩子直奔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