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他们飞到半空,上升势头真正不小的时候,一张符咒织就的隐形大网当头罩下。冲在前头的几个倒霉孩子毫不夸张的被撞了个头破血流。

黑压压一群妖怪刚刚被这张大网压回地面,四围便冲出更多一群杀气内敛而煞气腾腾的妖怪。

甚好,这锅饺子算是包上了。

“冲啊――!杀啊――!”

“抓住那银蛇妖美人儿给咱们金蛟大人抓回去!”

“谁抓住回去后重重有赏啊!”

天哪……

这是谁教给他们的……明明事先交代这里不留活口,这是说给谁听的台词啊?用不用如此敬业啊?

难道这是刚刚被忽悠了的足訾的报复?

“慕公子毋须担心,那只不成气候的金蛟手下几只杂毛妖怪兄弟们还未看在眼里。”那为首蛇妖仗剑护在我身边道,“咱们定然平安护送您到相柳大人身边!”

“怎能如此劳烦各位,”我笑着,软绵绵慢悠悠,仪态万方地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长袖一挥,光华闪烁,身边妖怪一柄长剑已然在手。

这位刚刚和我对话的蛇妖若有所觉,带着些微不可置信表情的低头下去,又抬起了头来望着我。

我甚感抱歉地朝他叹了口气,抽出插在他心脏上的长剑。拿食指轻轻点他倒下。

身边妖怪们呆滞的一刻钟,我将这份外宝贵的时间用来轻轻拭了拭自己手中染血的剑。然后触着眉角轻声笑了笑,低声道:“还是由要慕某来护送各位一程吧……”

将剑身横向一挥,鸣动了空气。我的血液里仿若有些东西,随着剑鸣叫嚣着觉醒过来。

回过劲来的周围妖怪呼喝着冲聚过来。妖怪们的搏斗固然也用各种法术,但真正命悬一线时,白刃战肉搏战还是正经。我重心侧移避过,将剑向左上反挑半圈。耳边扬起悲鸣和四散的鲜红血花。足尖轻盈蹬地前冲,避过溅起的血污,在罅隙间游走,舞开剑势……只是今天衣服多有不便。衣袖兜风,速度快起来长袖、腰间长带和衣服下摆似随风起舞,甚为遮挡视线,颇为不便。

不过即使这样仍然很酣畅快慰就对了。

终于知道为何报复元虹并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快乐……我寻仇时机太晚,而岁月太长……

元虹嘛,早已算不得什么对手。

内有我在敌阵中充当绞肉机,外有精心布置的埋伏,这股相柳魔君的迎亲小分队实在势单力薄,不多时便被彻底剿灭。我把剑随手弃于在一地血泊中,对上前复命的足訾手下道,“我带来的那只??妖,看管好不要让他逃了。”

那妖怪半跪下来呈上一套我平时穿的素色衣裳,应道:“是!”

“也没必要伤他性命,他身上中了毒,要是想去山里采药,不必拦,跟着就好。”我接过衣服搭在胳膊上,“等我那边事做得差不多,就卖个空子放他走――我还指着他给金蛟大人通风报信呢。”

“是!”仔细瞧的话,听令的妖怪嘴角似乎抽了抽,估计是想象到未来金蛟大人的暴跳如雷,在努力憋笑。不过这句回答比起上一句,明显的中气足,士气也旺。这就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所说的,“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果然至理名言,都经得起考验。

想了想没什么要补充的,我便移动到上风向,看足訾的人迅速处理伤者清理伪造刚刚战场,把一早准备好的金蛟魔君手下尸体拖进隐蔽处草草焚烧掩埋……

但这些工作算起来我是外行,稍稍看一眼也就算了。自己就近找棵树转到背面,脱下不适合自己的衣服,施个清尘咒加净水咒,清理干净自己,套上日常惯用款式的衣物,重新施法掩去自己容貌,变作原来那个大好少年人。

临水照了有照,哦……这样才顺眼嘛。

转回去,对已经收拾好的妖怪们挥挥手简单道,“除去盯着元虹的人手,其余人分股退出西山郡。各位请务必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

转身自个去寻金蛟魔君殿下势力的残余股。

那些足訾的手下嘛,该散自然也就散了。他们毕竟不是我的亲随,就算派来与我办事,保持距离大大有利于维护与他们头儿足訾间的长久且纯洁的友谊。

自己一个找路下山去,身后那间竹屋,转眼已经不再是家。看来这边事毕,得再寻个清凉的处所再建家园。这次也许该正经挖个池子种些荷花、开片菜园子……也许再铺条石子路?

边这样盘算,边无意识侧听自己布靴踩过嫩草的飒飒声。分出灵识去感知了一下空寂寂的四周,再扩大范围……广大的山林刚刚还挤满了妖怪,这一会会儿周围就只剩我一个活着的。

这世界我呆得早已久过故乡,却一直也未混到有什么人追随左右。这些天身边一直算是热热闹闹,一下子静下来倒有些不适。然而这寂寞空荡,其实就算身处于妖怪中,与我也仍是在的。只因我与他们个个完全彻底的不同。

不是比他们好,也不是比他们坏。

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讲,就是吾行太远,孑然失其侣。

第20章 这位魔君很莫测(1)

金蛟大人请我喝茶的愿望迫切,潜入西山郡的小分队往少了说有三股。第一股被歼灭拖去做了道具,第二股我由我单个儿寻上去杀了个干净,第三股终于幸不辱命,抓到区区在下――重伤垂死蛇一条。

这里我要说,这被俘虏,其实也是相当有讲究的。

就我个人而言,金蛟既与??族合作,自然能打听到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那些旧事。估摸着在他心目中,我是个颇桀骜颇不驯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小家伙。所以我不能不做抵抗被他顺顺利利抓到手,甚至也不能抵抗得太过敷衍,

而不敷衍,自然会令他手下出现伤亡,还是个沉痛地、不那么小的伤亡。

妖怪不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不讲究优待俘虏。伤了人家兄弟再落到人家手里,就算有上面的老大交代要留活口,我也讨不得什么好果子吃。俗语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比照《水浒》里好汉们血泪的被押解史,我对自己能否隐忍一路持怀疑态度。

所以我的选择是,很悲壮地抵抗到重伤垂死,才弃械……晕倒。

没错,就是晕倒。

晕倒多好啊,重伤多好啊。

金蛟大人要活捉我,可我生命的小火苗只剩下奄奄那一息。故而不论那被我杀了兄弟还是剁掉了胳膊的妖怪,不但不能欺我辱我给我排头吃,还要小心翼翼照顾我省得我死在觐见魔君大人的半路上。

麻烦是他们的,而我呢,只需要虚弱状伏在那谁谁的背上,间或嘶哑着声音咳嗽两声,颤巍巍来一句,“水……”

――当然这一“水”字也可随机替换成其他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