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了陈慕的这些工具,这不管是砍伐木头还是切割木板,都不用此前那样慢吞吞地用锯子一点点锯了。
商连城虽然和陈慕看不对眼,但对陈慕做出来的这些工具,还是十分青睐的。
所以一个上午的时间,太阳底下就晒了不少木板,但只怕也要晒个七八天才能彻底干,方能粘连在一处。
所以这会儿那空地上,只用大大的几张牛皮纸铺着晒盐。
周梨见着各样也安排好了,接下来就要等着木板晒干,卤水能暂时用牛皮纸晒,所以也就差这吊脚楼的建造了。
但人和工具她都留下来了,如今回城里去,也只用操心他们一日三餐的事情。
总是送干粮来,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所以还是要打发人专门过来煮饭。
于是回了城里,只又去雇人,没想到这次除了景家村和甲字军的人,却还雇了几个术木寨那边来的山民一起过去。
她将这些事情安排好,挈炆这里又来与她商议修路之事。
两人是一起胡乱吃着晚饭一边商量。
原计划是先修那去往城外田间的道路,这样丰收也好耕种也罢,都能方便,最起码在运送粮食这一块上,木流马也能使上力气。
反正能节约人的地方尽量节约,毕竟眼下这屛玉县最缺的也就是人。
可是如今有了这一线峡的卤水塘,自然是要先仅着这些来,昨儿就晒了一百多斤粗盐,她今儿先给带回来了。
且不说往后要来往运送盐巴,就是那头住了四五十号人,就是给他们送粮食过去,也不知道要走多少趟。
因此这路是要先修起来,不然每次只能用马匹驮,到底不如马车方便。更何况这里的山路也不是那种特别陡峭的,完全可以效仿着当初他们在紫萝山脉里那样,人在前面修筑出雏形,牛马在后面踩出样子来。
挈炆也觉得仍旧按照这个方案来,毕竟还是那句话,人手不够,牲畜来凑。
但想到这马上到了五六月份后,就进入了雨季,那倾盆大雨随时来,如果只是泥路的话,怕是要冲得满地的坑洼,到时候满地的泥泞如何走?便道:“陈兄那边的切石机,可是能做大的出来,到时候随便弄些碎石来铺着,也免得进入雨季后麻烦。”
周梨这才想起前两日和陈慕说的事儿,不由得一拍脑门,“完了,我这真是忙昏了头,竟然把这等大事都给忘记了。”
那日和陈慕说,马上安排人去紫萝山脉下一带找那残卷上记载着的矿产,可因一线峡的事情,完全给抛之脑后了。
一面又同挈炆解释,“他那头一点金属材料都没了,怕是刀刃都
没有。算了,你先着手安排人将路的雏形修出来,我去找人探查矿产去,这切石机怕是要再多等一阵子。”说罢,只同他又匆匆说了几件要紧事情,两人就各自分道扬镳。
路过自家门口,周梨才想着进去一趟,却只见若素和阿荣带着杜屏儿家的女儿同周天宝的儿子在院子里,不见一个大人,连安之也没有身影。
大家见了她都纷纷迎上来,周梨却是疑惑,一把将最小的周书源给抱起来:“人都哪里去了?”这天都黑了。
只听周若素回着,“姑姑和姑父去安置他们带来的人,听说衙门那边有好多手续,见着小姨这样忙,他们不好麻烦小姨,就自己去办。姨婆和娘带着月桂姨他们去城外一起整理水田,说白天太阳太大,干不了多少,趁着现在有月亮又凉爽,多做一会儿。”
周梨听得这话,心下好生愧疚,“都是怨我了,去忙了一线峡的事情,就给大家这头忘记了,什么都没顾得上,还叫他们都没能好好休息,便去跟着忙活。”又想着都在城里住了几年,不知道下田去可还能适应?
若素到底是大了,瞧出了周梨的担忧,又见周梨也穿着也是下地的衣裳鞋子,“小姨,您自己都能去地里,大家如何不能了?哪个能尊贵到哪里去?倒是您这样忙前忙后的,饭也不得好好吃,可叫姨婆和娘担心得要紧。”
第81章
周梨心疼地想要伸手摸她的头, 却发现已是个大姑娘了,“可是吃了饭?”
周若素答着,“吃过了, 我同阿荣还多煮了一些,刚才叫安之和隔壁甲字军的几个老爹一起给送去城外了。小姨你可是吃过了?若是没有,我马上给你热一些。”
年轻人不管男女, 实在是没有一个得闲的,歇下来的便是老人孩子了,但如今也接了这去城外田里送饭的活儿。
对于大家的勤劳,周梨既然是欣慰又感动,看了看手心又开始重新长起来的茧子,自己这又算得了什么?若素说得对,没有谁比谁尊贵, 大家都是吃一样的米长大的。“我吃过了。”
看了看怀里的周书源, 到底是年纪小,熬不得夜,这会儿都已经打了瞌睡,她便同周若素和阿荣说道:“带弟弟妹妹去休息吧,你们也早些休息,安之有甲字军的老爹们跟着,不必担心遇着什么问题。”
周若素应着, “我们也正要去睡, 想着明儿还能早起来给大家煮早饭。”
“好孩子,去吧。”周梨只将周书源交给她二人,叮嘱着关好门, 吹了蜡烛,别留火种, 这方去找小韩姐夫。
韩知意带来的人,少说也有一百号不止,除了那二三十个单身汉子,其余的都是有家眷的人家。
所以也不好都给安排在一处大院子里,更何况这些人是要来常驻的,这两日里在衙门里办户籍,抽签安排房屋,领接下来一个多月的粮食等等。
看着好像就是三件事情,按理办起来是很快才是。
但却因为衙门里本来就没有一个像样的衙差,如今当值的还是从甲字军里挑选出来的几个文化人。
更何况这是一百多号人,不是三两个,自然是快不起来的。
也亏得韩知意这跑前跑后的,自己也弄了一个临街的铺面来,要继续在此处开设医馆。
这里虽是有大夫,但几乎都是山民们的老巫医。韩知意倒是没有看不老巫医的意思,更何况这医学也是多元化的。只不过老巫医们都住在各自的寨子里,他们的寨子又几乎都坐落在那南眉河两岸或是雪山里,不说别处的镇子了,就是这县里谁有个头疼发热的,还要长途跋涉去请。
这里的地界本就宽广得吓人,一个镇子比上京不知道还要大多少呢!去接个老巫医得走个十天半月,等人接回来,怕是病人都已经凉透了去。
所以他开设一个医馆,也算是方便了老百姓们,不说能叫他们都完全药到病除,倒是小病小伤的,是能保管治好。不像是从前那般,就只能指望着紫罗山鬼发发神威,或是山里采些药草来听天由命了。
所以韩知意将带来的人自己安排好,也是拖着疲倦的身子到自己的铺子里继续收拾。
他也晓得自家媳妇杜屏儿跟元氏周秀珠她们还在城外的田里,孩子又有人带着,倒也不担心回去,也是抓紧趁着现在凉快,只随意点了两个灯盏,再加上外头的月光,也是能将屋子院里看个清楚。
正是整理着屋子里那些前人留下来的腐朽家具,一起堆放到厨房门口,准备往后做柴火来用,忽然听得老门板嘎吱嘎吱地响,便探过头朝着月亮门外问:“谁?”
月亮门外面,就是一条通堂,直到前面的铺子里。
周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表姐夫,是我。”
听得是周梨来了,韩知意这才停了下来,转进屋子里端起油灯迎出去,“你几时回来的?一线峡那边安排得如何了?”听说那边的卤水源源不断,大家都欢喜着。
“差不多了,晒盐的修房子的煮饭的,一样不少,只不过路要重新修,不是走一趟两趟。”她的声音先传过来,人影才从那油灯微弱的光芒里冒出来,等到了月光下面,看得就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