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寒慢条斯理的一口粥一口咸菜,花半醒在一旁托腮看着他吃完最后一口,才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玄寒拿一条素白帕子擦了嘴,道:“金陵。”
花半醒算了下,金陵离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便又问道:“怎么去?”
玄寒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走去。”
一个时辰后,花半醒还精气充沛,玄寒先体力不支了,找棵树靠着,拿出干粮和水,还对花半醒道:“我想你大概辟谷了,就没准备你的那一份。”
花半醒不在意,看着树林想的是,若不是顾及这个道士,自己早就变回狐狸了,凡人脚程太慢,这样走只怕要半个月才能到金陵。
玄寒以为他走不动了,便说:“再走一段路,没准能找到一个破庙,这样就能歇会了。”
花半醒看他还在微微喘气,面无表情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玄寒挑眉:“我的好心你不要也罢。”
花半醒勾唇:“既然道长还有力气斗嘴,不如早点上路。”
再赶路时,玄寒不再喊累,时不时寻到一些药草放到包袱里,天黑之前,果然叫他们找到了一个破败的城隍庙。玄寒先进去,轻车熟路的请出一大片地方可供歇脚,花半醒站在门口,打量了下四周,跟着进了庙里,见玄寒盘腿打坐,道:“夜里别睡得太死。”
玄寒懒洋洋开口:“我知道,附近有东西。”
花半醒疑道:“那你还要住这?”
玄寒道:“我看你是个有本事的,而我也会些东西,想打渔的哪有怕鱼之说,再说我也不知你能不能住得惯野地,看这有个庙就想凑合一晚算了。”
一番话竟是在为花半醒考量,花半醒笑了笑:“门口的铜铃是你挂的?”
玄寒仍闭着眼,点头。
花半醒有些赞赏道:“不错,看来你不全是神棍。”
玄寒:我本来也不是神棍。。。
花半醒在破庙里逛了一圈,确定了玄寒有自保能力,便出门去寻一块空地,他需要吸纳月光巩固修为,妖和人不同,人修行有很多便利,妖却不能一日荒废,更不可走错一步,所以他修行了千年,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也是如此才会一味想要飞升。
就在花半醒离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破庙门口的铜铃响了起来,不是寻常的风吹,而是有规律的振动,玄寒眯起眼,有东西来了。他继续打坐,却放开五感留意四周,一会儿,一阵阴风吹来,玄寒睁眼,黑暗里什么也没有,这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温热的躯体带着媚香,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玄寒,我心悦你。”
玄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头,看见抱住自己的人正是花半醒,不由得皱眉:“你吃错什么药了?”
花半醒纤细的指头按在他唇上,一扬袖,破庙变成了温暖的厢房,玄寒和他刚好在一张红色的大床上,花半醒笑得妩媚,乌发散开披在肩上,他凑到玄寒面前,轻笑道:“我不是一见面就说了吗?我对道长一见倾心,但求能自荐枕席。”
玄寒伸出食指抵在他额上,将人拉开一段距离道:“你不是花半醒。”
花半醒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伸舌舔了舔,吓得玄寒连忙缩回手,花半醒趁势压上去,在他耳边低笑道:“我就是花半醒。”拿薄唇含住玄寒耳垂,含糊不清道:“想和道长一度春宵的花、半、醒。”
玄寒又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冷不防被人紧紧抱住,听那人在他耳边用一种极魅惑的声音道:“不知道长要不要半醒?”
花半醒回到破庙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一个浑身媚骨的男子抱着玄寒,玄寒满脸是汗。刚想冲上去,转念一想,隐入黑暗中,先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凑得近了,玄寒闻到一股骚味,心下明了,自己应该是碰到狐狸精了,便假意伸手揽住人,一面笑道:“我也心悦半醒许久。”一面抚摸他后背。
正主花半醒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还未分明,就看见那个狐狸精将自己的唇送上去,他在心里冷笑,若是玄寒色迷心窍含住了,只怕元神都要给他吸了去。玄寒避开他的唇,单手摸上他后脊,趁他不备,揪住颈后皮肤将人扯开,另一只手掐个指诀,一阵火光过后,玄寒手里多了只赤色小狐狸,厢房也变回了破庙,他得意道:“莫说你不是花半醒,就算你是花半醒,我也只有道心没有情意。”
花半醒听了他的话,先是放心,后又有些不自在,他低咳一声,来到玄寒面前,假装惊诧道:“我这是坏了道长的好事?”
玄寒把小狐狸抱在怀里,道:“遇上一只喜欢迷惑人的狐狸。”
小狐狸看见花半醒,直觉找到了同类,一下挣脱玄寒,扑倒了花半醒怀里,玄寒快速皱了下眉。花半醒抚摸着小狐狸,笑道:“听说狐狸迷惑人会变成那人所期待的样子,我方才隐约间似乎听见了我的名字。”
玄寒脸也不红道:“它大概是看我身边只有你,我平常又不近女色,你我又以道侣相称,所以猜我是喜欢你的吧。”
“有道理。”花半醒屈指谈了下小狐狸的脑袋,道:“看来这狐狸太糊涂。”
小狐狸瑟瑟发抖,虽然花半醒是他的同类,不过这人周身的气压让他很害怕,想来起码有千年修为。花半醒看这小狐狸没有害人成功,本着格杀不如教化的心,劝他好好修行后,便将他放了,离开破庙前,玄寒把那个铜铃挂在小狐狸脖子上,花半醒抱着胳膊凉凉道:“怎么?你打算收个宠物?”
玄寒放走小狐狸,对花半醒解释道:“那个铃铛可以限制他不再害人。”
花半醒哼一声,道:“你不必对我解释,我不在乎你是否要养一只小狐狸,我只在乎你我红线何时连上。”
玄寒觉得他这样子有些稚气,便展开一抹温和的笑,追上那人脚步,道:“知道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亲近吧。”
花半醒联想到昨夜,这回换他不自在了,他道:“光天化日你说什么?”
成功调戏了花半醒,玄寒心情大好,道:“是花公子说的,要多亲近红线才能结。”
花公子回他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滚。”
玄寒一路上止不住笑意,花半醒吃瘪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这股得意劲儿一直延续到上船,这一段走水路去金陵要快些,知道花半醒许久不下山,玄寒也有意要带他看一下江南的湖光山色,虽然他自己也想不清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包下一艘小船,老船家在船头撑桨,花半醒好几百年没坐过船了,觉得新鲜,趴在船尾看船头分开水面而水面又在船尾合上,兴致来了,还伸手去拨几个水花,玄寒坐在一旁看他玩水,半个身子都探出船外,忍不住出声叮嘱:“你不通水性,仔细掉下去,那时我可不救你。”
花半醒不屑道:“我好歹活了这么些年,断不会叫水困死。”
老船家笑道:“公子这话说的不全对,老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就连小老儿和水打了一辈子交道,有几回也险些叫龙王叫了去。”
花半醒好奇道:“那船家你为何还要做这撑船的生意?”
老船家一抹汗,笑道:“这不是没淹死吗,再加上我的小儿子今年要进京赶考,我要抓紧给他筹路费。”
玄寒观了老船家面相,温声道:“老船家,你的面相子孙吉,将来一定会享令郎的福。”
老船家呵呵笑着,卖力撑着船,喜道:“借道长吉言。”
花半醒坐到玄寒身边,低声道:“道长心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