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雨楼提着纸袋子回到琮玉坊,拿着她平时拆快递的小刀划开封口,里面掉出来一串钥匙,一张纸条,

“你们老中心城那一圈的世家院子,有一家姓贾的,不是搬走了吗,我就背着你把它买下来了,但是也一直没时间去住,我觉得我不适合在那,但是你应该喜欢,你的事情要是处理完了,你就去那住吧,和你家就隔了一道墙。”

她应该写的很急,字和字都连在一起,纸条翻过来是一张邮局的便签,就是在邮寄前临时写出来的。

这句话后面还有两个字,被她划掉了,言雨楼对着灯光看了好久,依稀辨认出来,是“算了”。

她遇到问题时最喜欢说算了,一句算了,扔掉烦恼翻身去睡觉,反正都算了。

她说的对,算了就是算了,散了,也就是散了。

0104 番外 少年听雨歌楼上

言雨楼每天收拾琮玉坊,将原予留在那的衣服装进密封袋里,再放回衣柜,鞋子摆好,包包放回玻璃柜里,书本乐谱全部分开规整,凌乱的草稿也都一张没扔,全部装进大箱子里。

他花两周的时间才收拾好一个院子,休息一天,再去下一个院子。

后面的中厅都是小房间,被原予用来装各种杂物,她自己没有收拾的习惯,东西全都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那只被她称为“好运之神的化身”的锅铲也没带走,甚至外面的塑料膜都没有拆,沾满灰尘,扔在一个大箱子上。

言雨楼拿着毛巾,将铲子上的灰尘擦去。

他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下面的纸箱,一只绿肚皮的乌龟玩偶被缩着脖子塞在里面,吴瑞竹婚礼那天她自己排队去买的,原来一直放在他的车后排,那次车去修,王书羡把它拿出来,放进屋子里。

言雨楼拖来一个小板凳坐下,将小乌龟拿出来对视,它身上没落灰,摸起来还是毛绒绒的质感,大脑袋上眼睛只有一点点大,咧着嘴朝他笑。

他花了不少力气把整个玩偶全部拖出来,和它一起出来的还有一部旧手机,在空中翻滚半圈,掉回箱子里。

是当年的新款,但不是陈照识送去的那一部,她把那部手机给她认的妹妹穆凌了,自己又买了部别的颜色的。

穆凌跟着她一起去国外,跳级,又修了好几个学位。

手机捆着充电线,被丢在角落里,连手机壳都在上面,言雨楼将乌龟玩偶放在了腿上,按着电源键开机。

手机只剩下最后一点电量,他飞快连接好充电器,在密码上稍稍思考一瞬,就解锁点进去。

运行速度还很快,就像是早晨起来从地上找到的忘记充电的手机一般,一切都还留在昨天。

他挨个软件点进去,一切都和他印象中的她毫无区别,一路翻翻看看,最后只剩下相册和微信没点进去。

他先是毫不犹豫的点开相册。

原予有定期清理相册的习惯,里面只保存着一些重要证件的电子版,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截图,其余的无论是自己拍的照片还是保存下来的图片,不到一周就一定会看腻,然后被删除。

言雨楼点开一张她的一寸证件照看了好一会儿,手指轻轻在屏幕上划过,退出相册。

最后是微信,点开后竟然还在登陆着,那些聊天记录还好好的保存。

排在上面的联系人和她说的都是些废话,他有些急切的往下找着,在倒数第二排找到自己的对话框。

他都不知道,在这部手机被淘汰前,她还在勒合洲旅游。

那时候他自己在干什么,言雨楼已经记不清了,他往上翻着聊天记录,一些无意义的什么时候回来,吃什么之前,是她发给他的一段视频。

“看在你那么累的份上,我也在百忙之中送你一束花吧”

视频里的原予站在瀑布前,抓着她的长发向上举起,发尾自然的炸成了一朵花,同行的同伴举着手机给她拍摄,还慢慢的用镜头放大着她手里的“花束”。

言雨楼笑出声,可那时候的自己竟然只给她回了一个“好”。

他收敛了笑容,继续向上翻。

她在那个巨大的峡谷里转了很久,一直给他发来视频和照片,最长的一条视频里,她爬到山顶,腿向下垂着,下面有蜿蜒的河,奇形怪状的山。

视频里没有人声,只有她有些重的呼吸。

“要跳下去?”他这么问,但她的回复也不输就是了,

“这适合你,特别冷,还没人气”

他再没理她,不一会儿她又发来了一段语音,

“我早上爬上来的时候在后面的沙滩上看到一对情侣在拍婚纱照,天还没亮,但是她们说就是喜欢这种没朦胧的感觉,而且那个沙滩上还有一艘沉船的废墟,看起来像是末日游戏里的那种场景”

声音中带着剧烈的喘息,就猝不及防地在他耳边响起,她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戳他的后背。

言雨楼一次次播放那条语音。

或许是她也没想要他回复,接着又发了另一条视频,她订的城堡酒店,后面有个大铁门,下个台阶就到港口,以前旧时代的贵族都直接从那里上船,她和她同行的人也真的租了一艘船,还打扮成了贵族的模样,戴着假发,她撑开一把小扇遮住半面脸,对着镜头露出两只大眼睛。

言雨楼一条一条的看着,路过那些他真实参与经历过,却没了多少记忆的过往。

这部手机原予用了一年不到,消息很少,他很快就翻完,天空全黑,腰酸酸的,胃也开始叫嚣,他心情不错得将手机放了回去,去前院吃饭。

第二天一早,他迫不及待的起床,草草吃顿早饭,提着扫把和抹布走去后院,昨天看过的箱子被放在一旁,他打开了下一个箱子。

有些失望,里面只是一些杂物堆积,有个她找了很久的发卡,静静的躺在箱子最下面。

言雨楼把这些东西分类摆回了前院的柜子里,又回来。

两个纸箱子中间夹着个扁扁的木头箱子,精致,且上了锁,言雨楼不打算破坏,却在把它拿出来的时候,那把锁自己掉下来。

他便小心的,有点愧疚的打开盖子。

里面只有个很厚的本子,旁边一管风干的胶水,一只同样墨管堵塞的钢笔。

本子上捆着一条皮筋,挂着好几个吊坠,言雨楼好像记得,在她还上高中时,沉迷于这种东西过,她说这叫手帐本,为了这东西买了无数多的素材,然后不喜欢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