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个巨大的首饰箱合起,推到言雨楼眼前。

他用手指摩擦着那个纸袋子,明知道没有必要,却还是添加一句,

“你那个镯子,我拿去送给她了。”

“什么?”

温慈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他说的是谁,笑容中增加了些人气,

“我儿子,原来也是个情种。”

“但她没带走,还在我那。”

“她去哪了。”

“出国了,跟着她研究生的老师。”

“你看看人家多潇洒。”

“你喜欢她?”

“见过两面吧,我记得,还行,看着挺有个性个小孩,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觉得她挺像唐收云的,都是你驾驭不了的女人,不过现在你没工作了,可以去找她了。”

“不了,她不想。”

“她不想还是你不想啊。”

温慈没指望他能回答这句话,直接接着说,

“还有啊,那镯子和一根簪子是一对,都是你奶奶当年给我的,不过簪子好像被你爸拿出去抵什么债了,之后就再没拿回来,我听你二姨说在网上看到那簪子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回来,凑成一对,你奶奶的东西,丢了不太好。”

“找不回来了,在杨安然那,都被收缴上去。”

“她?那就算了。”

温慈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显在那等着什么人来,言雨楼趁着这个机会,话很多,

“妈,你和我爸,是什么感情啊?”

“我们?”温慈想听到了什么新鲜玩意,“我们哪有感情,利益共同体而已,认识的时候,他还算能看得过去,办事能力也行,但是即使他一辈子都那样,我们也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的任务就是把范围铺到最大,之前有人同情我,真是的我又不在乎这些,有没有他,生活都是那样,但你姥爷喜欢啊,他就喜欢权,一定要用把势力都铺开,哪都伸一手,至于你爸,他这辈子除了繁殖就没有别的成就了。”

“但姥爷他后来好像也想通了。”

“人老了,想着自己开心就够了,七八十岁还要上去翻弄是非,才是糊涂。”

“你怎么看我爸外面的那些女人。”

“谁不喜欢权力,但关我什么事啊?”

“妈,你爱过人吗?”

“爱人干嘛,太累。”

“倪且呢?”

温慈顿了一下,笑笑不说话。

“妈,你和她好像。”他像是自言自语。

“你拿我和她比吗?”

“那你爱我吗。”

“我是你妈,当然。”

“是吗……”

“我也要走了,你要不先回去?”

温慈站起来,直接下逐客令,言雨楼坐在那没动,

“我等你走了再走。”

“你随便吧。”

来接温慈的人黄昏才到,外面佣人将大箱子都搬上货车,言雨楼跟在温慈后面出去。

他站在门里,看言幕里下来,给温慈拉开车门。

“堂哥。”他喊了一声。

言幕里朝他点点头。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站到天黑,只剩下墙边的灯照下来陪着他,这院子里的东西被搬空,连杂草都清理干净。

一群小麻雀落在墙边,有一只站在灯光旁,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他,她的身形看着比同伴要小一些,眼睛很大,一动不动,灯光照得她眯起眼,但那双眼睛却更加抓人了。

言雨楼朝她伸出手,小麻雀竟然真的朝他飞过来,她不落地,扑棱着不太熟练的翅膀围着他饶一圈,停在了另一边的墙上。

“真自由啊,想飞到哪里就去哪里。”

他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那个纸袋子。

她多自由啊,凌晨跑去山上看日出,在小溪边上大哭大笑,背起包就走,毫无顾虑,一个人能喝一整夜,看都不看你一眼。

在月湾的那年夏天,言雨楼在凌晨的山顶上,找到了趴在那看日出的原予,他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俯瞰着临琅江的一条分支穿过城市的两边,初霞从远处的江面上升起,漫天遍野。

近处的矮树,远处的高楼大厦,天边的碎云,都是她眼里看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