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忍不住问陪同的冯妈妈:“我今日这样,侯爷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特地打扮过的,他会不会觉得我心术不正,举止轻浮?”

冯妈妈回道:“只要侯爷觉得姑娘好看,越是刻意打扮他越高兴,姑娘就放宽心,别紧张,不会有问题的。”

聂蓉想起他特地抽空去了聂家,又帮弟弟,又关照她,就算她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他也没怎么样,便稍稍放松了些,只盼他不会因为恼怒另两篇文章而迁怒弟弟。

万籁俱寂,行云阁此时也特别安静。整个院子都不见人,只有小陶在院外一处空地上晒书,见她过来,小陶愣了一下,随后才立刻低下头去,恭敬道:“夫人过来了。”

聂蓉觉得这小陶是整个侯府待她们最客气的,特别他还是严辞身边的人,越发显得品性好,便也心生喜爱,柔声道:“侯爷在房中吗?”

小陶点头:“是啊,一直在书房呢,夫人若是有事找侯爷,直接去吧,侯爷中午也不会午睡。”

聂蓉谨慎地问:“不用通传一声吗?”

小陶笑道:“夫人过去哪用通传,您去吧,无妨。”

聂蓉对他将信将疑,但觉得他一直办事稳妥,也不会骗自己,便只好自己端了桂花羹进去,冯妈妈觉得机会好,想找小陶说几句话套套近乎,便留在了院外。

聂蓉捏了捏袖中的纸卷,又端稳了手中的桂花羹,站在书房外轻轻叩了两下门。

门内传来严辞随意而简短的声音:“进。”

聂蓉推门进去,站在门口,还没抬头,就开始背先前想好的第一句话:“侯爷,我给你送了碗桂花羹来。”

说完,抬头看他的脸色。

严辞今天穿一身松叶色袍衫,少了些肃穆气息,多了几分书卷气。他坐在宽大的花梨木书桌后,此时也看着她,目光中出现一丝意外,却是一闪而过,很快眸色便缓缓暗沉下去,却是久久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原本事先想好的进门见过他之后,他要么是让她将桂花羹端过去,要么是说不用,但却没想好如果他沉默该怎样。

聂蓉只好又说:“桂花羹是我自己做的,用的去年采摘烘干的桂花,一直密封着,仍有香味。”

严辞这才开口:“嗯,拿来吧。”

聂蓉心中窃喜,将桂花羹端了过去,然后顺势就继续说:“昨日聂家来人送了长博的策论文章过来,可是……一同送来的,还有家中姐夫和大哥的文章,他们仰慕侯爷才学,便想让侯爷点评一二。”

严辞没去碰桂花羹,却是略带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聂蓉连忙说道:“我知道侯爷公务繁忙,若是抽不出空,便不用管,我去与他们说,他们也自会体谅。”

“放这里吧。”严辞说着,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边两本没有题名的小册子收进了面前抽屉内。

聂蓉不知那是什么册子,但想着他似乎不想自己看到,一定是什么机要秘册,便连忙低下头去,拿出了那三篇文章,放在他书桌上。

作者有话说:

严辞:别这样,我只是个普通男人……

第 15 章

他端起桌上那碗桂花羹,拿起已经放在碗里的调羹,却一下没注意,将调羹上的桂花羹沾上了指尖。

聂蓉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见此意外,连忙到他身侧拿手绢给他擦拭,又紧张地认错道:“是妾身没注意,将羹汤盛多了。”

严辞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手看。

聂蓉顺着他目光去看自己的手,她今天指甲上特地涂了千层红,随身带的也是一片海棠色绢帕,确实显得手指白皙如玉,只是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直接抓了他的手,似乎有些不敬。

动作一下有些迟滞,正要将手拿开,他却突然反手将她手捉住,轻轻一带,就让她坐在了他腿上。

“特地打扮后过来的?”他将她揽在怀中,盯着她沉声问。

聂蓉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整个人都僵住。

她就知道,这种拙劣的办法只会让他看不上,明明身为正室夫人,却尽干些有辱德行的丢人事,完全就是一副小妾作派,太不正经了!

她紧紧咬住唇急得要哭,正不知如何解释求饶,却听他严厉道:“下不为例,以后不许穿成这样到我书房来。”

“是,妾身……”聂蓉知道他又放过了自己,连忙要起身谢罪,他却没松开她,反而紧紧搂住她腰,贴上了她的唇。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整个行云阁安静得可怕,他也是那般沉稳端庄的人,却按着她做着最不齿的事。

这可是大白天,日正当中,书房重地!

不敢看窗外的阳光,更不敢看他的脸,且她又忍不住哭了,却不是因为疼,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近乎痛苦,却又隐约让人沉沦,也大着胆子求他停手,却让他更加狠厉。

停息时日头已是偏西。

她全身酸软,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紧咬唇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但那衣服起皱,却是怎么扯都扯不平,还有头上的发髻已然有些松散,她努力摸着头发整理,却知道再怎么样也恢复不成原样了,别人见她待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出去时又是眼前这副样子,猜也能猜到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那该怎么说她!

就在难受委屈之际,他走过来,衣衫已经打理好,又是一副贵气冷肃的样子,他蹲到她身前,轻轻抚着她的头,替她重新插了插步摇。

“先回去吧,晚一些我过去用晚膳。”他语气平静,但也多了几分柔情。

聂蓉点点头,用手撑着从地上起身,这才发现他书桌上的书都散落在地上……那是他之前掀的。

脸一热,她连忙要弯腰去捡,他却将她拦住:“不用管,我来捡吧。桂花羮凉了,拿回去热了我晚些去喝。”

她看着那碗安稳搁在桌角、竟没被打破的桂花羹,连忙端在了手上。

可这桂花羹还能吃么,她总觉得这桌子不干净了,连同桂花羹也不干净。

什么话也没说,她端着桂花羹退出书房,低头往院外走,脚下似踩着棉花,松软无力,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