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没骗人,一出树林就是寮房,他抱着她进其中一间,门口还有人喊了声“侯爷”,她一听是小陶的声音,立刻就将头往他胸口贴靠得更近了,好像这样就不会被看到。
但小陶对她那么熟悉,单看身形就能知道是谁了。
严辞吩咐小陶:“去找寺中人要些止血药或金创药。”
“好,我这就去。”小陶一烟溜就跑了,也不知是急着拿药,还是急着避开。
严辞将人抱到床边,才将她放下,然后就去替她脱鞋。
聂蓉下意识就拦住他:“你别……”说着红了脸小声道:“我自己看。”
他却语气霸道地回:“又不是没见过。”说完就将她鞋脱了下来。
罗袜已经染了大片的血,触目惊心,脱了罗袜,脚底还在往外渗血。
他立刻就去拿了盆,倒了水,迅速拧了汗巾过来替她洗脚上的血。
他的手握着她的脚,两人不同的肌肤颜色贴在一起,分外醒目,让她竟想起男女躯体交缠来,禁不住就红了脸,撑着床铺的手将底下床褥死死攥住。
她有意抬头看向这房间,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正因为房间小,布置简单,便让这张床显得犹为突出,两人待在房内,也多了几分压抑和暧昧。
不一会儿小陶就在外面喊东西拿到了,严辞没让他直接进来,而是起身去门口,从他手上接了东西,又将门关上。
他过来,替她上药,又用绷带将伤口缠了一圈。
“刺得不算深,但天热,你回去后最好解了绷带光脚休息两日,以防伤口化脓。”他说。
聂蓉点点头。
她此时光着脚,又和他独处一间房内,还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是窘迫的状态,完全不能自在地开口说话。
严辞原本因她那一脚的血而紧张,着急她脚上的伤,现在见她伤口不重,也上好药包扎好了,便意识到此时两人间旖旎的气氛,瞬间就坠入这气氛中无法自拔。
? 第 79 章
半晌, 他坐到她身侧问:“我让小陶去找橘儿?”
“嗯。”她轻声回应。
严辞便出门去吩咐了一声,吩咐完回来,复又坐在了她身侧。
然后开口道:“听我府上的人说, 她在糕点铺内和你弟弟有了冲突,朝他动手了?”
聂蓉原本妄想过,他会不会因这事而找她一趟, 后来他没有,她便忍不住失落, 现在他主动提及,她意外之下点点头,然后说道:“她怪长博说话冒犯,而长博,确实以为她是你……”
想了半天用词, 她才说道:“是你身边侍奉的人,以为她是心有醋意, 要来寻我麻烦。”
严辞说道:“她叫柳木樨,是我在去岭南路上碰到的, 那时她落难,我就顺手救了她,又见她小小年纪便医术了得,能治瘴毒, 便带了她在身旁。她一心进太医局做一位女太医, 就又随我回了京,暂居我府上。她虽是异族女,却自视甚高, 听人将她说成小妾, 所以动了怒。不过她确实仗着自己有几分拳脚就鲁莽行事, 这事是她不对。”
聂蓉现在知道,那姑娘和他竟真不是那种关系。
而且他说得这么详细,是有意要解释给她听吗,还是她多想了?
听这话,她低声道:“京中人都那样说,所以我们还以为你日后要……”话说一半,她就停了下来,接着道:“也是长博污人清白在先,她动怒情有可原。”
“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我怎会对她动那种心思?而且,我暂时也没有娶妻纳妾的打算。”他看着她说,声音低沉,语气醇厚,似乎在特地和她承诺什么。
聂蓉觉得自己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猛地一紧,手不自觉就绞在了一起。
不知怎地,她说道:“陆姑娘,不会再过来了吗?她在太原是否嫁人了?”
自己会提起陆绯嫣,连她之前都没想到。
或许是对陆绯嫣太过耿耿于怀吗?他一直就对其他女人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小禾和怜儿他不要,只要陆绯嫣,明明说着对她无意,却总是对她好,还要让她做妻,自己以她为尊,做妾。
此时他回道:“好像是嫁了,我母亲似乎提过。”
听他这语气,似乎对陆绯嫣的事并没有太关心,她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到底是对陆绯嫣在意还是不在意,还是说,他在意的只是子嗣?
但如果在意子嗣,不应该马上成亲吗?为什么又说暂时没有娶妻纳妾的打算?
就在她心里胡乱猜想时,他问她:“你呢?如今你身价不同以前,沈家人还不同意吗?”
她顿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
最后犹豫许久,终究是无法忽视他那灼热而又摄人的眼神,心生期待,回道:“我暂时,也没有嫁人的打算。”
这意思便是,哪怕沈知仪,也不会嫁。
他很快问:“为什么?我以为,自他回来,你们已谈及婚嫁。”
“侯爷日理万机,竟对我这下堂妇的婚事如此感兴趣。”她说,竟不再回他了。
他一瞬不瞬看着她,回道:“我的确感兴趣,所以你可否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郎情妾意的,有了机会,却要放弃?”
他承认了她的话,却又给她抛了个问题。
聂蓉攥着手,低头回道:“我若像你府上那位柳姑娘一样有身手,此时也要打你,平白污人声誉。”
柳木樨打聂长博,是因为他说她和严辞是那样的关系,她觉得侮辱了自己;而她说要打他,是因为他说她和沈知仪郎情妾意,而她觉得这是污蔑。
所以她说不嫁沈知仪,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不想?
她……对沈知仪无意?
他看着她说道:“你若因此而打我,我甘之如饴。”
聂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一颗心狂跳不止,清醒地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却又怀疑着,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