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1 / 1)

沈岱握紧了拳头,每一次呼吸都在轻轻地抽搐。

“后来,我见到瞿承尘。”瞿末予艰涩地说,“他亲口承认是他设计我的,我知道我误会你了,你和丘丘都是无辜的,让我来承担照顾你们的责任,好吗。”

沈岱曾经非常想要一个清白,如今他就这样轻飘飘地得到了,他和当初瞿末予懒得听他解释时的心情一样无所谓了,不重要了。的确不重要了,他不再需要瞿末予的认可,因为他不再需要瞿末予这个人,他用那仿佛蒙了一层灰雾的眼睛看着瞿末予,问道:“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会不一样吗?”

瞿末予怔了怔,沈岱趁着他愣神,终于把被攥得生痛的手抽了回来。

“我依然是一个不配得到你标记的劣质omega,出身差,信息素等级低。”沈岱看似云淡风轻地撕开从不曾真正愈合的伤口,“你还是要和与你匹配的人结婚,你还是会和我离婚,让我洗掉标记,不是吗。”

瞿末予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那里还有属于沈岱的余温,但沈岱却不肯再让他碰触,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已辩解,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谎,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可是在沈岱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的逼视下,他说不出口,沈岱说得没错,他在那样的注视下无地自容。

瞿末予垂下头,缓慢地调息,克制着被一再拒绝的烦躁、和被戳中心事的羞恼,他告诫自已绝不再意气用事,用头脑去解决问题,去得到他想要的。当他再抬起头,目光恢复了清明,他柔声说道:“阿岱,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人,出身,经历,教育,认知,都截然不同,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要找到一种彼此共存的方式,才能走下去,你说对吗。”

沈岱冷冷地看着瞿末予,他已经猜到了瞿末予要说什么。

“我的背景决定了我的婚姻不会是爱情的结果,只会是利益的资源整合,我的未婚妻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能给我在婚姻中我真正需要的东西。”瞿末予凝眸望着沈岱,“我们之间既不需要婚姻也不需要标记,但我保证会给你和丘丘远超想象的未来,你又何必执着于什么名分?”

这一次,沈岱看了瞿末予很久,足足有十几秒那么久,好像在反复确认他们真的处于同一时空,却又可以这么遥远,心脏被刺穿了一样地疼,但他却笑了:“瞿总,你说得对,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活法,你尽管去追求你想要的,没有人敢阻拦你,而我也要追求我想要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瞿末予感到他的耐性正在快速被消磨。

沈岱认真地说:“我不想要你的钱,不想要你的名分,不想要你出现,不想要你给我的任何东西,我不想要你。”他说得很慢,好像生怕瞿末予漏听一个字,而不能百分百领悟他的坚决。

瞿末予的面色瞬间变得灰白,他这辈子众星捧月,从来不曾被这样反复拒绝和嫌弃,哪怕他放下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心气,向一个区区omega低头求和,他此生最大的妥协,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轻视!他瞪视着沈岱,咬牙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这么不识好歹,你可以为一千万卖身给一个陌生人,怎么现在就爱情至上了?你要我怎么不怀疑你在抬价?”

沈岱对这些浸了毒的字字句句好像已经麻木了,瞿末予的变脸他毫不意外,他太了解这个顶级alpha的傲慢,故作低姿态不过是谈判桌上的一种策略,倘若他还信,那就说明他没有受够教训,他站起了身:“瞿总,如果你真的对我和丘丘有一点愧疚、一点怜悯,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瞿末予阴鸷的目光追随着沈岱的背影,直到目中人走进房间,对着他关闭了一扇门。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沈岱无奈问道:“在哪里。”

“家里。”

“……我不去那里。”沈岱一想到瞿家,胸口都会痛,所有曾经甜蜜最后又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痛苦记忆,都沉淀在了那栋房子里,像蛛网和灰尘一样藏在不易发现的角落,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瞿末予迟疑了一下:“那去市中心的公寓吧。”

沈岱沉默片刻,说道:“真的是夫人想见丘丘吗。”

“丘丘?”

“孩子的小名。”

“‘丘丘’。”瞿末予细心品味了一下,觉得那发音很可爱,光是读着就有种甜滋滋的感觉,“是她想见。”

沈岱深吸一口气:“我去抱他下来。”

沈岱回到房间,把丘丘的必需品装进背包,从程子玫手里接过孩子,面对她探寻的目光,不大情愿地说:“是他母亲想看看丘丘。”

程子玫用力点头:“快去吧。”

丘丘咿咿呀呀地跟程子玫说话,好像在道别。

下了楼,老吴已经等在车门边,看到丘丘的那一刻,眼睛明显亮了,甚至有些激动。

沈岱坐进车里的时候,丘丘还浑然未觉,可车门刚关上,丘丘就呆住了,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瞿末予,没等瞿末予说一句话,嘴一咧,大哭了起来。

这一声嚎哭把车里的三个大人都吓了一跳,在封闭的车厢里这种音量的哭声对心脏的压力约等于在夜店靠近功放。

“不哭了不哭了。”沈岱抚着丘丘的背,神色复杂地看了瞿末予一眼。

瞿末予皱起了眉,想起沈岱那天说丘丘怕他,他可是这小兔崽子的亲爹,怕他什么?!

丘丘对瞿末予的恐惧十分具体,他目前还在练习翻身,费力地扭动身体,也只是把屁股对着瞿末予,然后两只小手往车窗的方向抓,极力想要逃离这里。

沈岱被丘丘哭得又头疼又心疼,他释放出信息素,一手拍着丘丘,一手翻着背包。

“找什么?”瞿末予帮他拉开拉链,趁机倾身过来,嗅着沈岱的信息素,沈岱的信息素一向浅淡,可捕捉到的那一缕已经足够他身体发热。

“一只灰色的小熊。”

那玩意儿散发着淳厚的木质香是白向晚的信息素。

沈岱一把将熊拿了过来,塞到丘丘怀里:“乖了乖了,不哭啊。”

丘丘抱住小熊,在白向晚的信息素安抚下,嚎叫弱了一些,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但身体还是往瞿末予相反的方向挣扎,一双大眼睛像泡了水,可怜极了。

瞿末予铁青着脸:“这是什么。”

沈岱急着让丘丘平静下来,没搭理瞿末予,难道他要回答,这是一个婴幼儿玩具?他腾出手来,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喷瓶,往那熊身上喷了一下。

车厢内白榆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瞿末予气得拳头都握紧了:“你在干什么,你还随身带着白向晚的信息素?!”

沈岱面色平静地解释道:“这是用白师兄的腺液做的替代信息素,丘丘喜欢这个味道,他成长中需要替代信息素。”

“……他该用我的。”瞿末予也被丘丘的哭声搅得烦躁不已。他的omega给他们的孩子用别的alpha的信息素做安抚剂,他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沈岱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从没见过你,现在更害怕你,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曾经威胁过他的陌生人。”

瞿末予哑口无言。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更是懊悔不已。他从来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为什么在沈岱面前屡次犯蠢?

见丘丘哭得都喘不上气了,沈岱实在没办法,他打开车门:“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打车去吧。”

隔着驾驶室隔板,瞿末予的信息素被成功阻绝,丘丘的感官还未发育好,很快就只能闻到沈岱和白向晚的信息素,状态也慢慢平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