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哼哼唧唧的,脑袋往张锐的胸口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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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腰上的另一只手也收紧了,把张锐往自己这边拢了拢,然后荆有些不满的声音在张锐背后响起:“别管他,他自己能忍。”
棘眼睛眨了眨,有些虚弱的模样,他搂紧张锐,在张锐怀里点点头,也跟着荆说:“我自己能忍的。哥哥不要动了,就这样抱着我睡吧,我睡着了就好了。”
张锐这时候意识到棘确实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睡意一下消失了,爬起来,一双手搂着棘的脑袋,又好好地问了一遍:“你哪里不舒服,是伤口疼了吗?”
荆皱着眉,也跟着爬起来,很不满地看了一眼棘。
棘有些心虚,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摇头:“没有,不疼,我没有不舒服,我们睡觉吧,我就想靠着你睡觉。”
他这样说着就爬过来,脑袋枕在张锐的膝盖上,又把张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从下往上看张锐,笑一下:“靠着哥哥没有那么疼了。”
张锐沉默着盯着棘看了几秒,然后就立马要去检查棘的伤口。
棘露出些许慌乱来,不肯给张锐看自己的伤口,张锐表情严肃起来:“你又去抓伤口了是不是?”
“我没有!”
双生子胸口的伤恢复得很好,这几天开始长肉了,可能是在长新的肉,所以很痒,双生子总爱用手去挠。张锐同荆和棘说了好多次不要因为痒就去抓,这样伤口好不了的。
张锐每次都说的语重心长,像长辈嘱托自己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表情严肃,荆和棘却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上乖巧应着,衣服一穿好就凑近张锐,头枕在张锐的肩膀上,身体贴着张锐动来动去,想找个合适的姿势睡觉。
张锐想叫人好好听他讲话,可低头看见荆和棘眼角下的乌青,又没能说出口。荆和棘最近睡得不好,晚上睡着后手会无意识抓自己的胸口,应该是伤口难受。张锐问过几次,每次两只妖都说没什么。但再后来,荆和棘甚至开始拒绝张锐给自己的伤口换药了。
张锐早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之前荆和棘态度饭反常,张锐还想过是两只妖不好意思,于是也随着他们,但这次,张锐说什么都要去检查棘的伤口。
他摸棘的脑袋,叫棘早些睡觉,棘乖乖应着,放松了警惕,张锐的手摸到棘的背部,拍了几下,棘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正想躺下来,张锐一把掀开了棘的衣襟。
棘没来得及阻拦,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张锐的眼睛猛然瞪大。
白皙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深红的抓痕,像是被野兽的利爪狠狠划过,每一条痕迹都嵌得极深,皮肉微微翻卷,触目惊心。
“你……”张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棘。
棘立马往后退,他看张锐一眼,很快就挪开视线低下头不敢看张锐,过了很久,又抬起头,很小声开口:“对不起,但实在忍不了……”
张锐的呼吸变得浅薄又急促,喉咙紧绷刺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刺在扎。
他停顿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一样,撇过头看向了荆。
荆与他对视,表情平静。
他要去检查荆的伤口,荆很顺从,甚至还主动配合着张锐解开了衣服。
并不意外,和棘一样,荆白皙的胸膛上满是新鲜的交错抓痕,痕迹触目惊心。
酸涩涌上喉间,堵得张锐说不出话。空气都变得黏腻,让人无法顺畅呼吸。张锐的眼眶已经泛红,他与双生子朝夕相处,不知道他们两只妖是在什么时候抓伤的自己。
荆和张锐解释:“不是因为痒。身体里的钉子太难受了,一直在痛,刚开始还可以忍受,最近几天越来越疼,受不了,所以就……抓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
相比于棘紧张不安的样子,荆显得有些镇定,他看着张锐:“不敢说,怕哥哥觉得我们是怪物,觉得我们是麻烦。”
张锐愣了一下,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没说出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当然知道双生子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锁魂钉钉在身体里每时每刻都会产生疼痛,云楼同他说过这回事,云楼还说,双生子早已习惯了痛苦,甚至已经不再会觉得痛苦是痛苦。
看来没有。荆和棘在弥久的痛苦中快要受不了了,所以甚至不惜割开自己的肉,生生想把锁魂钉取出来,但失败了,失败后遇见了他,他以为他把荆和棘养好了,原来也没有,两只妖忍耐着无从发泄痛苦,只能用力地抓自己,仿佛想要把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从身体里挖出来,于是留下来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些他都不知道。荆和棘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正常,所以他忘记了他们的疼痛。他们在所有人面前都不展露自己的痛苦,于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习惯了那些疼痛。
张锐看着两人遍布伤痕的胸口,眼眶发红,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动,每一下都痛得像是要把他撕裂。
他在此刻共情了荆和棘的乖张与暴虐,荆和棘没能长成一个正常的孩子,任谁这样强烈持久地忍受着痛苦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他们变得暴躁、易怒、偏执,这些性格的形成很大程度上群英山的修士也有责任。
张锐觉得难受极了,他此刻因为双生子的痛苦而痛苦,视线有些模糊,可能是有眼泪,张锐害怕自己软弱的模样被荆和棘看见,赶紧偷偷别开脸擦了一下眼睛,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来。
但其实谁都看得出张锐快要哭了。
棘似乎没想到张锐会是这副表情,他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把衣服系好。
他急切挤到张锐身上去,手摸上张锐颤抖的肩膀:“吓到你了吗?我都说了不给你看,你非要看。”
棘有些着急,在解释说不是故意骗张锐的,叫张锐不要生气。
张锐越听只觉得越难受:“我没有责怪你们的隐瞒,我没有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张锐并不怪荆和棘的隐瞒。他在埋怨自己。他把荆和棘当家人,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荆和棘最近是不是伤口难受,但想到那两小孩强悍的恢复能力,便下意识觉得这些疼痛并不能算得了什么。明明荆和棘身体锁魂钉这件事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可是他却一点没有在意。两个小孩总黏人,平日里爱笑,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于是他就没把云楼说得那些话当回事了。
他什么事都做不好,像个废物一样。
张锐想摸一摸双生子的伤口,手伸到半空中又立马缩了回来。
荆看着张锐红眼睛的模样,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为什么非得说呢?反正也没人在乎。”
张锐的眼睛一瞬间红得吓人,眼泪浸满了整个眼眶,想忍住不要流泪,但怎么也忍不住,睫毛一抖,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声音在发抖:“我在乎啊,我在乎!”
荆和棘愣了一下,都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
兽一般深邃的紫色眼眸掠过了一丝极深的阴骘,那眼神很可怕,极具侵略性,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像漆黑的潮水在眼底剧烈翻涌,但他们掩饰得很好,强烈的情绪短暂在眼底浮现,很快又隐没下去。
两只妖沉默片刻,忽然小心翼翼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