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龌蹉事情,出门在外,我娘说不能乱帮人,但你如果肯未来把这一块大洋还给我,我就先借你钱。”何剪西说。
妇女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肯帮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点头:“我,我一定还,谢谢小兄弟。”
何剪西掏出一个大洋,递出半寸他的手并不放手,“你要给我写一个凭证,按个手印。”
那妇女愣了一下,“小兄弟,凭证这种东西多麻烦啊,我什么都没有,其实我也是嫁了人的,丈夫已经死了,如果你要我陪,我们妇道人家老姑娘了也不在乎了。”
何剪西摇头:“你得保证还我钱,我才能借钱给你。”
那妇女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疑惑,看着那水手,那水手过来说道:“好了好了,你要人家还,人家怎么还得起,路上很寂寞的,两个人可以有照应,而且寡妇屁股圆过貂蝉,你不知道么?”
何剪西还是摇头,水手点上烟,推了何剪西一把:“走走,你们有缘无份。”
边上的水手哄堂大笑,何剪西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那水手似乎很没有面子,又推了何剪西一把:“把你的鸡屎洗了,留着当饭吃啊?”这一把,正推在何剪西的装大洋的兜上。
他的纸币是藏在裤腰带里的,但大洋都缝在衣服的里面内兜,这一推,所有人都听到钱撞钱的声音,数量还不少。
一下四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部转头看着何剪西。
何剪西被气氛的变化吓了一跳,那水手也不推他了,又拍了一下他的兜,钱的声音更加清晰。水手也不忌讳,竟然低头去看他的兜里面。其他水手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连那妇女都看着他。
何剪西抓着自己的行李,看着对方的眼神,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立即把兜夹好,就往里走去,走着还回头看那个水手,水手目送着他,倒也没有跟来。
走了几步,他看了看手上的鸡屎,就寻着船上的厕所走去。这个时候,身后的水手才都站了起来,缓缓跟了过来。
船上的厕所一般都是在甲板尾巴的一边,其实就是几个洞木板架空,边上用一只桶连着绳子,可以丢入大海打水,然后冲洗。无论是大小便,都是坐在洞上,下面就是大海,原汤化原食。
所有船上的厕所其实都还算干净,何剪西进去,看了看身后,就打算选一个洞,先坐下方便一下,然后打水洗手。
他选了半天,选了四个洞的左二,这个洞看上去最干净,刚脱掉裤子,准备转身坐上去,就看到从那个洞里,探出一个人头来。
“兄弟,你先等等。”张海盐探头上来,从那个洞里艰难地爬上来。
“你是谁?偷渡的?”何剪西惊道,那个年头偷渡是大罪,如果自己被连累是可能被丢下海的。
“怎么会呢?”张海盐浑身是湿透的,看了看四周,甩了甩头发,“刚才如厕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盹,就掉下去了,见外见外,我这人屎困,闻到屎味就发困。”
何剪西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刚想出去,厕所门就被打开了,一行水手走了进来,和何剪西撞了个满怀。这些水手都带着匕首,顺手直接把何剪西的头发扯住,让他跪在地上,立即就有人去摸他的怀里。何剪西疼得呲牙咧嘴,但嘴巴也被人捂住。
钱兜立即就破了,大洋撒了一地。都滚向边上的缝隙里,缝隙下就是海,众人都急了,马上就有人去踩住,场面一片混乱。
“快,趁船老大没发现,这波肥油我们先吃。”为首的水手说道,“别乱。”
他们显然都没有想到厕所里还有一个人,当他们抬头看到张海盐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张海盐看着脚下的大洋,捡起来,略微有些尴尬,说道:“这个,我补个票。”
第一案:盘花海礁案 第十七章 下贱的瘟神
水手回头看了看同伙,使了一个眼色,后面的同伙拿着刀开始围上来。张海盐数了数水手的数量,有七个人,这种小驳船七个人是很大的数量了,不能动手啊,自己不能再造成更大的恐慌了。而且如果全部杀掉的话,这一船人就出不了海了,到时候自己可能会改变很多人的人生。
但对方显然不想放过他,开始呈扇形围了过来。
“私杀华人的船客,不怕被瘟神缠上么?”张海盐笑着说道。
当年他们在海上诛杀杀华人的水手,很长一段时间让这条航线的华人的到了某种尊重,但谋杀变少了,他们的任务也少了,名声似乎也逐渐的淡了下去。
“那个瘟神消息没有那么灵通的,这个人没有同伴,在这个角落,不会有人看见他被杀的。”为首的水手是一个头上戴着印度布条的人:“你恐怕也是一样,看到了,就多收一条人命吧。”
张海盐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水手,显然是一伙的情况下,还要到厕所里来行凶。看来自己的名声在这里仍旧有余威。这个小伙子,应该是单人上船,没有亲眷,所以才会被他们选为目标。
他看了看大洋,心说虽然年轻,但还挺有钱的。
围着他的水手越来越靠拢,这些人在水上混的久了,还是有眼力价的,看这个年轻人浑身湿透,但是从容不迫,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反而都不敢向前。
张海盐盘算了一下时间,再过一会儿,岸上的警察肯定会上船盘查,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让事情再失控下去了。他决定快速解决问题,于是冷笑了一声,忽然上前一步双膝跪倒,对着这些水手说道。
“大爷饶命。”
水手们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张海盐顺势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来,双手奉上:“这个人是我的表弟,我们家就剩我们两个种了,如果都死了,我们家就绝种,这些大洋和这些钱都给大爷们,我们保证不说出去,求放过我们狗命。”
水手互相看了看,张海盐继续说:“这些不是大爷抢的,是我们孝敬大爷的。大爷们不用怕瘟神知道,现在瘟疫横行,大爷们也不想遭天谴吧。都是讨生活的。”
说着张海盐眼眶都红了,为首的水手皱起眉头,过去接过钱,翻了翻,钱还不少。就笑了:“小兄弟,你是个人才啊。不似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知道见山头拜山头。”
张海盐谄媚的点头,为首的水手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也不想多伤人命惹麻烦,后面的人把何剪西放了。何剪西被勒的疼死了,不停的咳嗽。水手拍了拍张海盐:“我的名字叫二耳龙,你刻意叫我龙哥,这条船我罩你,钱就交给兄弟们了。”
说着转身:“给他们两个弄个单间。咱们哪几个娘们让他们随便挑。”
大洋已经都被捡了起来,水手们急着退了出去,似乎要去分这一笔巨款。
张海盐松了口气,脸冷了下来,扶起何剪西,对他道:“可悲吧,这些人刚刚不知道自己捡回了条命,他们只要再强硬一点,生命就要结”
何剪西一拳打在了张海盐的脸上:“大洋是我的,你这么把我的东西给他们?不可以屈服给这种人!”说着就要冲出去追刚才的人,张海盐一把把他揪住,轻轻把他的头往边上一拨,何剪西的头重重撞在木船舷板上,直接昏了过去。
张海盐摸了摸脸:“脾气还挺大。”
何剪西面相小,显得稚气未脱,被张海盐单手拎了起来,抗到背上。像个少年一样。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个单间里,
说是单件就是在客舱隔开的一个小空间,有一点私密性,没有门,只有一个帘子,地上有两个门板就算是床了,他的铺盖已经铺在了床板上,张海盐赤裸上身,坐在一边的床板上,抽着烟看着他,张海盐的床板上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
当然是光溜溜的,他所有的待遇都在外面一公里的南安号上。张海盐怀疑自己就是没有弹簧床的命。
何剪西坐起来,头晕的很,缓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