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艳儿跟着顾孟时才十六岁,她是楼里的红牌,顾孟和朋友喝花酒时点到她,商艳儿早听闻顾孟不拒绝美人,于是使尽浑身解数,让顾孟记住了她。

商艳儿知道自己出身不光彩,不敢向顾孟提纳自己为妾,只愈发温柔伺候。她想教顾孟觉得,她商艳儿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与其他人不同。

可惜顾孟始终未识得她的好,满心欢喜终变惆怅惘然。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放下那份爱慕的心思。

酒喝得差不多了,商艳儿早就准备好,今晚同顾孟共赴良宵,没想到,顾孟喝完酒竟抬脚要走。

“爷!这么晚了,您要回去吗?”商艳儿急切地唤,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难道她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无事,你休息吧,我改日再来。”顾孟神色冷淡地摆摆手,他喝得不多,没有醉。

“爷……”商艳儿仍想挽留,顾孟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独自步入空荡荡的街巷,晚风徐徐吹过,蕴出丝丝凉意。

顾孟以为他快忘记余伍了,那个平庸粗鄙,和自己无一点共通之处的男人。

今日跟商艳儿调笑时,他忍不住回想到两人闹翻时说的话,心里憋满闷气与不甘,夹带着不愿承认的淡淡悔意,顾孟甚至在思考那日说话是不是真的太重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到底什么时候关注起余伍来的?

原先不过满意那副身体,刚强有力,淫辱起来同时满足了征服欲与施虐欲,毕竟能用鸡巴把一个健壮汉子?H得如娘们般尖叫哭泣,说不得意是不可能的。

后头不知不觉在意的渐渐多起来,那个人左手有处疤,小时顽劣被镰刀割伤的,至今未消;那个人最敏感是后腰,轻轻揉两把就软在他身上,屁股直摇;那个人爱吃甜食,每回吃着他带去的点心,眼睛弯得像家门口晒太阳的花脸猫。

顾孟刻意去遗忘的细节,一再浮现于他的脑海里。

他不是个愚蠢之人,相反很精明,顾孟能从一桩生意中清楚地分辨利弊,可那些在针对余伍的事上,毫无助益。

分明最好的结果,是借着这次的事,两人断了牵连。他依然是往日风光的顾家二爷,不会留人话柄。

是这样的,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冲去余家,把那不听话的贱货扒光衣服毒打一顿,教他屁股肿得连凳子也坐不住。再狠狠地?H,?H到他不敢惹怒自己,以后乖乖听话。

“呵”顾孟甩甩头,呼出一口气。或许有些醉吧,不然为何明知应该怎样做,仍会存些荒唐的念头。

这段本可有可无的关系,如今让他明确感受到危险,如同行途中出现的岔道,看上去崎岖蜿蜒,又引诱着人前去探寻。

没那次争吵,还要些时日才发觉,现在顾孟缓过劲来,就不会允许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不去见,不去想,他该彻底斩断与余伍的纠葛,使自己没有误入歧途的可能……

只是顾孟不知,从他睡了余伍那天开始,便早已一脚踏进去。

第十三章 意外

顾孟那头如何纠结余伍是不知道的,但这些天他亦不好过。余伍仅余秋涟一个妹妹,从小到大,他事事让着,兄妹俩没红过脸。然而这事出了后,余秋涟连话都不愿同他说。

余伍知道他错了,打开始错到最后,如果不是他想靠出卖身体来解决家中的困境,就不会与顾孟再扯上关系,他跟秋涟何至于这样?

顾孟走后,余伍去找秋涟,秋涟紧锁门不愿见他,任他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只隔着门撂下话“若非自愿有谁能强迫你?你身为男子,却做下如此不要脸的勾当,连妹妹男人都抢!你要不是我哥哥,我真恨不得冲出去给你两巴掌!”

她短促地喘了两声,像强捺下愤怒“从此我当没你这兄长,再不想看见你!”

余伍自知理亏,秋涟没说错,事情是他自己做的,如今解释无非是开脱罢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榻上仍是一片狼藉模样,余伍心里明白,他和顾孟也算是彻底结束了。那人性子高傲,被他这样抹了面子,定不可能再回头。

他什么都没了……

余伍坐在地上捂住脸,眼泪静静濡湿衣袖,说不上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是因为余秋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

自上次吵完,顾孟果然没找过余伍。如此也好,余伍麻木地想着,顾孟厌了,正好两不相欠。

他每天做好活,便会去秋涟门前站一会,求不得她原谅,看一面亦是好的。

“你别再来了,你做的那些脏事难不成还指望我体谅?”门吱呀打开一条缝,秋涟探出身子,冷冰冰地道。她看着比平日丰润了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嫌弃。但余伍管不得这些,秋涟终于愿意当面跟他说句话了,哪怕是为赶他走。

“秋涟,哥哥对不住你,你不原谅我是应该的,让我能看见你就好。”余伍歉疚地握紧手中篮子,里面装着他早上去集市买的桂花糖,余秋涟最喜欢的点心。

“呵,见我?你不是该去见顾爷吗?怎么,他不要你了,便天天上这给我找不痛快?”余秋涟讽刺地翘唇一笑,“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他不来的那些日子,分明是在你床上,你却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劝慰我。你怎么做到一边说出这话,一边在他身下承欢的?你算不算个男人!”

余秋涟的话如同利剑刺透余伍的胸膛,他甚至无从辩解,因为这就是事实,他就是这样卑劣下贱之人,为了利益出卖肉体,连妹妹的相好都愿意伺候。“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怪我倒霉与你这没皮没脸的人生在一个家里,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别在我面前给我添堵!”

“我不……”话未说完,门已经“啪”地重重合上,余伍低落地垂下头,鞋尖无措地在地面磨蹭,他不晓得做什么才能让秋涟好受些。

她若实在不愿,他远远看着她,不再来打扰便是。

可余秋涟连瞧的机会都不给余伍,出门的次数愈发少起来,按理说过日子总少不了柴米油盐,秋涟之前还偶尔出门拎些东西回家,后来干脆每日让王婶家的小女儿为她捎带。

余伍私下找那小姑娘问过,女孩儿也不清楚缘由,说秋涟跟她讲身子不舒服,叫她隔两日便带些新鲜蔬果放门口,秋涟会多付她点银钱。

余伍听得心中着急,担心妹妹身体,又不敢敲门去问,只能一没事就在新宅附近守着,足足半月,才等来余秋涟出一趟门。

眼看着要到大暑,天气炎热,秋涟此时仍穿着初春的衣服,捂得密不透风,余伍看着更加忧心,不知她生了什么病,会不会是被自己气的。

余伍一路跟着妹妹往城里走,近了担心被发现,远了怕跟丢,憋憋屈屈走三步停两步,这么磨蹭到了西市。

余秋涟转几道弯,最后停在一家门铺不大的店前,走了进去。余伍抬起头,牌匾上用金漆书着“保安堂”三字,再看门口悬挂的药包和那扑面而来的草药味,是家医馆。

妹妹为何舍弃街边的大医馆,跑到这偏僻小地方?余伍摸不着头脑,他不清楚余秋涟要在里面呆多久,为防止被看见,便提前找角落避起。

约莫一柱香功夫,余秋涟拎着药出门,路过余伍藏身之处时,余伍心虚地往后躲了躲,但余秋涟似乎满怀心事,根本没注意旁边。

走至大路岔口,后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让一让!让一让!”车夫大着嗓门喊,余秋涟恍若未闻。

“小心!”余伍冲上去一把将余秋涟从后扯住,揽到身旁,马车擦着他们驶过,前头传来车夫的怒骂声“走路不长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