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鹤登坐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拇指在玻璃杯的杯壁上反复摩挲。他清楚这次是他的失误,不应该迁怒对方,但下一秒开口,他还是冷冰冰地说:“你,太松懈了,接下来三个月训练量翻倍。”
张文怀大张着嘴,一脸懵逼。
“我,”游鹤登顿了顿,“我今天喝两杯。”
??其实游哥可以每天喝新鲜的(我在说什么)
ps:大家如果发现我好一阵没更新就请默认我又在被该死的工作和疾病折磨好了??
81.一步到位
早餐结束,游鹤登时隔几日重新出现在基地高层的晨会上。他本不想来的,但考虑到桂烟倘若发怒,会浪费掉他更多时间,因而他不得不踩在好友生气的临界点前出来露个面。
散会前,【观测者】还笑着调侃了他几句,说万年全勤的廖千钧和他如今都频频告假,害得大家差点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桂烟也听到了这话,隔着长桌穿过人群狠狠瞪了他一眼,做口型让他留下。
等其他人离开,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桂烟刚要开口说话,游鹤登打断他,自顾自问道:“你要不要来见见我兄弟?”
桂烟忍了又忍,才说:“你变了。变得烦人了,现在讲话三句不离你弟。他也不会去哪,什么时候见不行啊?我们先聊正事行吗游鹤登?”
游鹤登抬抬手,示意他接着讲。
桂烟被他这若无其事的态度弄得窝火,想着待会儿怎么着也要隔应一下这人。
“好,我先说,现在还没什么人知道廖千钧的死讯,我也不打算将它放出来。建立地下城区是个大工程,作为总负责人的秋卉是没办法顾及到基地这边的。也就是说,目前基地内的主要战力只剩五个八阶异能者。临海西区地广人稀,我们的敌人若是只有变异种也就算了,然而无论是西侧还是北侧皆有人对我们的土地虎视眈眈,南侧虽然有大裂谷隔开了乌清露的地盘,但别忘了那里正是【恶龙】沈阙飞的盘踞地。现在内忧外患,绝不能让多余的人知道我们损失了一个重要战斗力。”
说到这,桂烟停了下来。尽管游鹤登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廖千钧不该死的意思……只是出于现实的考量,杀了他毫无疑问会带来诸多问题。我和小蕊初步商量过,决定由她来‘缝合’廖千钧的身体,伪装出对方仍活着的假象以应付下次【聚会】。至于对方治下的事务,就由他的几位心腹商榷决定代理人。”
游鹤登知道桂烟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点点头:“杜蕊同意就行。”
桂烟看出他心思根本不在这,磨着牙说:“好吧,让我们来聊聊你弟弟。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之前不是没有人往你这里送以假乱真的间谍。你怎么确定他不是他们中的一个?我也知道,他是你亲自带回来的,但是你怎么确定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就靠那虚无缥缈的直觉?”
游鹤登沉默了许久。他弯下的嘴角终于显露出一种真切的忧郁。桂烟以前也偶尔会在他身上读到类似的情绪,当他独自呆在高处凝视满月时,当他目睹关系要好的兄弟在他面前打闹时,他身上往往会弥漫出肉眼可见的孤寂。他是个矛盾体,看起来既强大,又一击即碎。
过了好一会儿,游鹤登才缓缓回答:“放映过许多遍的磁带会磨损,我的记忆也不例外……无论我多么努力去回想和他一起度过的时光,能够记起的内容也还是越来越少。哪怕亲手写在纸上,反复去看去读,触摸起来却无法重现那种温暖。我曾经想过,或许有一天,我不光会忘记他的喜好、他的生日,还会彻底忘记他的名字、他的容貌。到最后,或许只能通过冷冰冰的文字聊以自娱。可那时,就说明他已经融入了生命中无数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里,除了我可以被解构成妄想的执念,再不会留下任何真实存在过的痕迹了。”
游鹤登这么一说,让桂烟突然愧于和他分明还显得平静的双眸对视。他想过游鹤登很爱他的兄弟,但远没有想过这份爱会如此深重,以至于桂烟提出一个合乎情理的猜忌,都好像是僭越。
“……事情没到那地步,你不是找到他了吗?”
“是。这是我唯一庆幸的。在遗忘他前,我重新将他找了回来。如果你像我一样反复回想一个人成千上万遍,你一定不会在与他重逢时将他认错的。”
桂烟不由在心里叹气。他一直对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游鹤登有点恨铁不成钢。他觉得人应该活在当下,弟弟可以找,自己的人生却不该被这件事扭曲。如果渴望回忆中得到的温暖与爱,就更要勇敢地去与他人建立联系培养感情。可游鹤登多年来都孤身一人,既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若不是还有三五好友陪伴着,心腹下属惦记着,桂烟真怕他哪天就想不开了从雪山上跳下去。
“所以……虽然找到了他,新的问题却出现了对吧?”
作为游鹤登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桂烟任劳任怨地承担起知心大哥哥的角色:“和我说说看?”
咱早点解决弟弟的事情,早点给你开启人生新篇章。等有空就介绍漂亮妹妹给你,好让你早日有个伴。
游鹤登摸了摸下巴,垂眸沉思:“是,我现在确实有新的问题。我不担心他怀有别的企图,因为我自信可以控制好局面。但,对于他好像很渴望和我做爱这一点,我稍微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是不是……现在还有点应激啊?”
游鹤登说:“因为他真的很想要的样子,我昨晚就和他做了。第二天醒来以后他看着我好像很满足,乖乖窝在我怀里被我搂着,还第一次叫我游哥。既然和他做可以让他高兴,又可以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觉得也不是不行。我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其实也是第一次,还不太懂性爱方面的知识,我不想第二次也像昨晚那样把他弄得太疼,所以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教学影片让我看看?我需要学习。”
桂烟拍桌大叫:“初生!你真是个初生啊!!!”
大家新年快乐!!!哎呀终于放假啦,争取日更ψ(`?′)ψ
82.拉扯
游鹤登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撤掉了赤切,让另一个下属来陪谢槐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新面孔笑着和他打招呼,自我介绍道:“谢先生,你好,我姓白,叫白晨歌,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白是个罕见的姓氏,它让谢槐不由想起一位故人。白晨歌注意到他似乎在回忆什么,笑着问:“难道谢先生也认识一个姓白的朋友吗?”
“是的。他和我做过一个有趣的交易,确实令我印象深刻。可惜……不会再见了。”
“这样啊。”白晨歌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总之,我带你到周围散散心,和你介绍一下我们队伍里的一些主要队员好了。”
相关的情报,谢槐知道个大概。【山梯】作为临海西区的地势最高处,一直是阻拦空袭鸟群的重要防线。从海的另一边源源不断飞来的变异鸟群是这里最危险残暴的敌人。【观测者】在山峰最高处布下吸引盘,将鸟群聚集起来,然后由驻扎在这里的游鹤登一支负责对它们进行清缴。游鹤登的防线可以说是牢不可破,所以哪怕临海西区面对的变异鸟群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凶狠,基地也不曾因此出现过太大损失。从可疑程度来看,拥有显赫战功的游鹤登是最低的,这是乌清露建议他先从对方入手的原因。
如果可以,谢槐很想去看看那个吸引盘。他猜那也是一张牌,而且可能还是永久牌。但他初来乍到,不适合提那么敏感的要求,于是一路上最多是默默记下这里的地图。
比较奇怪的地方是,谢槐感觉这里的人对他有种微妙的热情。说来有趣,这是谢槐无意中观察到的一件事:不同领地的人,脾性往往会接近他们的首领。就像沈阙飞地盘的人总是又匪又傲、孟风遥地盘的人说话多半七弯八绕口蜜腹剑,游鹤登地盘的人也给谢槐类似的观感这些人表面上大都面容冷肃,得等到开口说话,才能看出各自的脾气。
当他们无一例外,对谢槐表现出热情时,谢槐很难不疑惑,难道游鹤登连这点也督促过了吗?虽然仔细一看,他们也不像装出来的样子……
“啊……”白晨歌突然噤了声。谢槐跟着他停下脚步,发现他的视线在与人群中的某个女孩对上时停顿许久。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道,那个女孩走到跟前,郑重地朝谢槐伸出了双手。谢槐意识到那是握手的意思,右手刚抬起来,就被她抓着热情地晃了好几下。
“……谢先生,这是我的妹妹,很抱歉,她嗓子受了伤,没办法说话。”
白晨歌说这话时,谢槐的目光已经移到了她绕颈一圈的黑色围巾上。女孩朝他笑了笑,拿出终端打字:【我的围巾好看吗?】
谢槐回答她:“好看。它很衬你的肤色。”
这一支小队是游鹤登的突击队,莫名变得沉默的白晨歌在带着谢槐走出许远以后,才开口说:“谢先生,你知道吗?我们这里分配队员时,都会尽可能把兄弟姐妹安排到不同的队伍里。我妹妹选择了突击队,所以我这个当哥哥的,反倒躲在了她的防线内。”
谢槐看见白晨歌说话时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侧肩膀。那里有旧伤,谢槐可以断定。他的妹妹戴上围巾,估计也是为了遮挡脖颈处的伤口。
“兄妹能够并肩作战至今,是件幸运的事情。”
白晨歌苦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但是哪怕差点被鹰爪刺穿喉咙,她也不愿意退出前线。大家其实都不太理解她的固执,包括我,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要坚持到那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