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岍闻言,委屈得都起京腔了。自打他父母这辈起,就因为职业原因说的标准普通话,他从小耳濡目染,平日里说话也鲜少带京腔。但他爷爷奶奶和姑婶叔伯皆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跟他们谈天闲聊时,司岍为了配合他们偶尔也会稍带点儿。

例如上上次回大院三堂会审,举家反对他娶沈繁枝,他就当着他们的面儿说了些混不吝的,还撩话说,“沈繁枝这媳妇儿,司小爷我娶定了!”

最后就是被他爷爷丢了只布鞋,轰出门外。

再例如上次他故意在孟印珈跟前,追问连城婚假事宜时,也是一口一个“媳妇儿”的,称呼沈繁枝。

总而言之,“媳妇儿”这称谓,是司岍在生分的人面前秀恩爱时喊的。

私底下他还是喜欢喊沈繁枝“老婆”,毕竟这样才和“老公”相配司岍这厮,可真是恶趣味诸多,净在这些细枝末节处,暗戳戳的自己给自己抠糖吃。

现在脱口而出的一句“媳妇儿”,倒弄得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他可不想让沈繁枝知道,他这人连想个称谓都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司岍赶紧把口音切换回来,假装无事发生,加快语速掩饰不自在,“吱吱,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唬我,一会儿想生一会儿又不让我射,我不射进来咱俩怎么要孩子?”

沈繁枝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叫我什么了?”

沈繁枝从来没被他这么叫过,他调侃她时是“司太太”,欢好亲昵时是“老婆”,咬牙切齿奈何不了她时是“沈繁枝”,其余都是一口一个“吱吱”,像在学小老鼠磨牙。

“媳妇儿”这叫法太过新奇,她被勾起兴致,“你刚刚那句‘媳妇儿’说得,委屈巴巴的,好可爱呀!”

她蹭着他结实的胸肌,眼角的泪早就在他皱得不像样衬衣上蹭干了。他的衬衣本就松散得快要整件脱落,熟悉的柠檬薄荷味洗衣液扑鼻,沈繁枝的情绪在逐渐被平复,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司岍身上。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和语态,令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确认自己喜欢上他的那一幕

他替温暖出头击退了她缠人的前男友,而温暖却只紧张傅少津一人。彼时的司岍倚着栏杆,面色阴郁沉敛地望着他们,周身气息性感又迷人。

沈繁枝就是凭着这一眼,看上了长大以后的司岍。

她喜欢他收敛自如的张扬与骄矜,喜欢他肃冷专注的侧脸,还喜欢他无论身居何处,永远光芒万丈的样子。

因为看到了他身上有光,所以沈繁枝才确信,自己对司岍的情感,是比坐看风花雪月还要热切些的怦然心动。

世间哪来这么多一见钟情?

只不过是大多数少男少女,将情怀写成诗,镌刻进了记忆的时间海中,并为此笼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轻纱。

沈繁枝看得通透,轻纱底下的故事如何演绎,她心中一清二楚。

别人欣赏司岍君子端方、气宇轩昂,她才不管,她只知无论司岍抱她过头顶、搂她入怀中、还是压她在身下,她偏爱这些与他所有气息还有情绪撞个满怀的瞬间。

因为这些统统都是,专属于她的。

“媳妇儿,”司岍舔弄着沈繁枝的锁骨,他如她所愿唤她,像只摇尾大犬似的,缠着她,“我想射里面,让我射里面吧,好不好?”

沈繁枝被他舔得发痒,笑着躲开,“不好!你且忍着吧!”

“你这是要憋死我?”她在故意逗自己,司岍心知肚明,“我不管!反正你自己说要给我生孩子了!”

“好好好!给你生给你生!”沈繁枝仰头,舌尖勾勒上司岍凸起的喉结,那是他的敏感点,她吸吮上去前,噙着笑意婉转说道,“射吧,统统都射给我吧,冤家!”

来自广坤的留言:

前几天有人问他俩啥时候生孩子,其实也不突然,这不酝酿了一下,就来了吗?

57.高岭之花缉拿归案

周一,司岍神清气爽地踏进办公室。司里开例会的时候,他看到文件上有个眼熟的交流舞团,没记错的话,这个POB就是沈繁枝常挂嘴边的“友团”。

中午休息时间,他又跑去找连城,问婚假的事。

“你家老爷子怎么想的,你自己不清楚吗?”大庭广众之下提到司岍他老子总怕被有心人听到,两人也不好交头接耳得太明显,连城揽着司岍走向吸烟区,“你再等等吧,你舅舅舅妈不是快离婚了?”

“那也还得有俩月呢,我总觉得事情越往前走,心里就越没底,”本来就不抽烟的司岍把连城递过来的烟推回去,他知道老大是好心,见他烦躁给他一根,“别,我和吱吱都开始备孕了。”

连城有些不可置信地睨了他一眼,“速度啊!”

“老大,你是不知道现在赶紧让我老婆怀上的重要性。”司岍下午有个活动,衣服上不能沾烟味,他走远几步压低了嗓音分析到,“第一是家里那几座大山一直不松口,她要是怀上了还能给那几位施个压;第二是我泰山大人前两天也让我赶紧给他兜个底,什么时候能办婚礼了给他个信,我岳母明面上没说,但要是她退休前没把我和吱吱的婚宴办了,交代不过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吱吱那里我一直瞒得好,生怕她晓得她关老师和我舅舅的关系,到时候闹个天翻地覆的,有条人命在好歹我还多了张免死金牌。”

“你倒是算计得清楚!”连城笑怼,“你岳母对你倒也算看重,还想退位前把她欧洲司的人脉给你留一手!”

世家子弟,婚宴这种喜事背后存了多少盘根错节的人情往来,自是不必赘述。连城拣了最不难解的题同司岍说笑,见司岍又垂头耷脑的,忍不住多念叨他几句。

“当初我就跟你分析了,你头顶扛了三座大山,一是你舅舅舅妈,二是包括你父亲在内的一众掌权上位者,三是你奶奶。你舅舅舅妈那些事儿毕竟只能间接影响到你和沈繁枝,你父亲和岳父现在不让你大肆宣扬你已 棢 祉 : ?? ?? ?? . ?? ?? ?? ?? . ?? ?? ??经结婚的消息,也是出于你舅舅和舅妈还没做个了断的缘故,实则都是在保护你们。最能让沈繁枝和你大动干戈的,我估摸着还是你家那位老太太。”

司岍的奶奶可是功勋后代,自己也是搞了半辈子行政工作,声望地位连他年少成名的外交官爷爷都不可比拟。老太太性格强势,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她若是发话了,甭说司家,就连整个南门大院,都得对她为首是瞻。

老太太德高望重是一码事,但她却也不爱倚老卖老,加之她年事已高,对小辈的事便也极少插手管教。

连城从小也算在她跟前长大了,近年来能让老太太出马放话的,除了他老师阮暮笙夫妇对女儿阮碧泞的所作所为令老太太寒心之外,就剩司岍枉顾她的反对执意要娶沈繁枝这件事了。

南院里几个亲近的哥儿们前几天跑去司家给司岍过生日,从他几个爱闲言碎语的姑婶口中都听说了,老太太还不认沈繁枝那个孙媳妇儿进门呢。

“旁的几件事,我倒是都能给你捋清楚,唯独你家老太太的心结何在,就得问你自个儿了。”连城拍拍司岍肩头,“老太太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先把前头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再好好在她那儿下下苦功吧!毕竟亲孙子,不会真不管你的。”

向来少言寡语的老大哥连城,今天费了这么多口舌提点司岍,还久违地点了根烟,司岍领悟了他的深意,终于重新振作精神,一脸感激地冲连城重重点头,“我晓得了,老大!”

“你是真晓得了才好!”连城前头想到他老师师母和碧泞之间的往事,忍不住一阵唏嘘,“能趁早就别拖拉,闹到像碧泞他们家那样,老的少的都受苦啊……”

南院里女孩子不多,连城老师家的,就是个玲珑可人的小姑娘。婚事却不太平,结婚没两年就因为家里的一些龃龉离婚了,小姑娘大抵是被伤得太重,在一个大雪天离开了燕京,现下人在何处都无人知晓。

外交大院里故事多,旁的事司岍大多觉得事不关己,可连城不知有意无意讲到阮家的事,却引得司岍愈发焦躁忧虑。

沈繁枝今日找司渊复诊,检查完司渊说这是最后一次复诊,她的脚已经完全康复了。沈繁枝和顾蘅熙两个傻妞,欢天喜地的抱成一团,险些把司渊办公室的理疗车都给掀了。

作为司大夫今天最后一个病人,沈繁枝额外享受了司家夫妇的专车服务,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色回司岍宿舍时,给从外面参加活动回来还在路上的司岍打语音电话:“这俩夫妻太腻歪了,说是陪我一起去市场买菜,其实就是要给我秀恩爱,一条鱼你吃中段我吃鱼头,都能商量个半天,你说他俩咋不直接在菜市场把看门的哈巴狗喂饱了再回去?”

司岍被她难得慷慨激昂的语调逗乐,“你说同样是司家夫妇,怎么我们俩就矜持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