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知道那任性的话也不过说说而已,去掐那朵娇艳的海棠,她想阻止已来不及,跺脚道:“好花不堪采,你由它多活几日罢。”

他不管,抬手把花簪她鬓上,低声说:“阿婵,我整日为你茶饭不思,时时盼你来萧府玩耍,可天意不遂人愿,这一别不晓何年再见,但得想起,这颗心便痛如刀割。”

她红了脸,稍顷道:“你这话着实不吉利,我俩婚约在身,待及笄就来京嫁你,不过四年光阴,你有何等不得的!就怕到时.....”她顿了顿,有些扭捏地:“到时你先把我忘了。”

“岂会呢。”他拍拍胸脯保证:“我今生这颗心都是你的,你若不信,现在就剖开给你看。”

她便笑靥如花,想说甚麽又咽回去,咽回去又想告诉他,揪着衣角半晌后,才轻轻说:“我的这颗心也是你的.....这辈子只嫁你.....”

余光瞟见丫鬟走过来,连忙拔掉发上的海棠花、往他身上一丢,提起裙摆跑走了。

他以为她会甘愿放下正妻的虚名,要与他永远在一起,因为她绝非一般世俗的女子。

那个说这辈子只嫁他的女孩儿,却在两个月前嫁给了小叔叔。

他躲在翰林院不回,一直恍恍惚惚不愿相信。

但方才看见小叔叔俯首亲吻着她,她顺从地仰颈承受时.......他的心,真的碎了。

第肆壹章 订亲(加更) <捕蝉(古言)(大姑娘浪)|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books/718816/articles/8420356

第肆壹章 订亲(加更)

马车及运彩礼的板车渐停,萧肃康等三人一眼便见徐炳正站在府门前亲迎,他又矮又瘦,穿沉香色深衣,精神却十分矍铄。

萧肃康带着萧旻走至他面前,彼此相对行礼,待礼毕,萧云彰方上前作揖寒暄。

徐炳正看见他显惊喜,微笑道:“往昔三番四请你都不肯赏光,今日贵脚踏于陋地,实乃蓬荜生辉!”

萧云彰从容回答:“徐阁老过谦,非下官不来,实在是公务缠身不得闲。”

徐炳正没再多话,仅一笑了之。

一行人来至花厅,厅内已坐满了当朝高官权贵,但闻语笑喧阗,茶香烟绕,面上总是绽满喜庆。

筵席南北开桌,徐炳正、萧肃康及萧旻坐北面主位,萧云彰与大理寺卿王昌烆为主宾列南席,其他众人等按官品叙坐,倒是井然有序,不肖半刻即安置妥当。

王昌烆前时去两江纠察百官业绩,一晃三月过,昨夜半才归,并不晓城中大事,有心将家里的五姑娘许配萧云彰,一为拉拢他成为徐炳正的羽翼,二也看重他的才能,应是难得良婿,遂亲自斟酒与他叙礼,一面道:“今日得沾萧家的喜气,明日我王府定也有姻缘大成。”

萧云彰不疾不徐,仰颈将酒吃尽,状若不经意问:“王大人此话怎讲?”

王昌烆满面春风得意:“明日我进宫面圣,你与我家五儿的婚事自会有个眉目,能得萧贤婿是我此生的大幸。”

萧云彰心底冷笑却不表,待他乐完,才慢慢道:“谢王大人抬爱,只不过两月前,我已明媒正娶林之尧之女为妻!”

王昌烆嘴边笑容未褪,眼露惊讶之色,半信半疑:“当真?”

“我从不打诳语。”

听得这话,王昌烆开始发急,抬首问徐炳正:“徐阁老,萧侍郎真得已成婚配了?”

众客皆哄笑起来,有人插话道:“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这怎会有假!”

王昌烆心生不悦,一时没了分寸,话直朝徐炳正撒去:“徐阁老明知我奏请皇帝赐婚,你怎地也不阻拦?”

众客暗觑徐炳正的反应,徐炳正很淡定,甚还笑了笑:“我效忠皇帝整顿朝纲,操持政务引导民生,难道还要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面色蓦得一沉:“王大人醉了,扶他去宿房歇息。”顿时三四锦衣卫迅捷而来,将他胳臂往肩上一搭,不由分说就架出花厅而去。

众客顿时鸦雀无声,徐炳正平静道:“王大人酒醉,与汝等不相关,今儿小女订亲的好日子,你们自在吃喝不必拘礼。”待气氛复又热闹起来,他看向萧旻问:“你在翰林院自觉可有长进?”萧旻的心一沉,犹暗自斟酌时,徐炳正笑了笑:“我不过随便一问,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谁不知徐阁老字字玄机从不废话呢!萧旻嗓音绷紧,起身作揖回话:“翰林院专司笔札文翰,负责制诰、修史、文翰等事,我随学士杨大人编修《太祖实录》,整日工于文章,研究诗词歌赋书画,虽是修身以立其本,但对吏治民生,经邦强国策略仍如雾里看月,朦朦胧胧窥不见真伪,是以为憾!”

徐炳正颌首,拈髯笑道:“你所答却是真情毕露,翰林三千风月,悲风伤月岂是经世致用正途,你勿要在里耽搁光阴,恰有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的空缺,待大礼成后,皇帝也闭关而出,我自会递折子上疏替你请旨。萧旻,你只管大展鸿图就是。”

萧旻还怔怔地,萧肃康拈根筷子用力捅了他腰窝一下,他方醒觉过来,连忙跪身拜谢。

萧云彰将此景尽收眼底。

第肆贰章 见礼 <捕蝉(古言)(大姑娘浪)|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books/718816/articles/8421966

第肆贰章 见礼

酒过三巡,席吃半腰,媒子和执事来请徐炳正及萧肃康相关等几、去中堂行订亲礼。

一行人穿廊过院,理说世族大府,居于这闹市繁盛的京城,十分讲究门面及情调,最喜造园,攀比之风时兴,无论去哪个官家府邸,或金碧辉煌或清幽雅洁,各成一派,然徐炳正虽高位厚禄,这府园宅房却很是古朴,甚可谓有些寒酸,萧肃康往昔受邀来吃过筵席,皆为阳落月升、将昏未昏之间,朦朦胧胧不察,而现是青天白日,一切尽收眼目。心存惊疑却表面不显。那徐炳正更是视为当然,谈笑风生、面色如常。

进入中堂,但见空空荡荡,墙上悬着名人字画,仅摆黄花梨螭纹壁桌,两侧各置一张官帽椅,下首左右放着六张椅子,窗牖贴喜鹊登枝的剪纸,徐炳正在壁桌右椅落坐,萧肃康坐左椅,萧旻在其下首,萧云彰顺位而坐。萧家随从送来三十担财礼,有聘饼、海味大鱼、羊酒花茶及生果帖盒,另还附有聘金及首饰布匹。执事一一唱念时,徐炳正摇头叹息:“太奢侈了!”又朝萧肃康道:“我三番五次与你讲一切从简,低调言行,你未听进耳里。”

萧肃康有些尴尬:“娶妻乃人生头等要事,更况萧氏这样的大族、自有祖上代传的律例,家母把持,岂肯敷衍了事。”

徐炳正眼皮子掀掀,没再多说甚麽了。

媒子捧来红绸及笔墨请他写上小姐的生辰八字,徐炳正执笔凝神会儿,微笑道:“我南边老家的风俗,这该是待嫁女儿亲自来写,顺便与姑爷相上一面。”即唤执事去请小姐来。媒子虽知与礼不合,却也不敢怠慢。稍过半刻,就见丫鬟搀扶个年轻女子来,穿件簇新的红色洒花禙子,发间斜坠一枝吐玉凤钗,轻抹胭脂水粉,容貌清秀,还算中规中矩。她便是徐大小姐,闺名巧珍,见到这些人并不露怯,先给徐炳正福了福,开口问:“爹爹唤我来是写生辰八字麽?”

徐炳正称是,她便上前接过笔,扯袖很快地写完,媒子接过,捧到萧肃康面前,笑道:“恭喜萧大人,令郎与小姐的八字相合,姻缘绝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萧旻起身上前与她作揖,徐巧珍还礼,偷眼看他,果真是从前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薄唇抿出一弯弧度,虽是带笑,眸光却深不见底。

她突然发问:“是因娶我而不高兴麽?”

一众皆惊,萧肃康清咳一嗓子,以示提点萧旻,萧旻微怔,连忙笑道:“怎会呢!”

徐巧珍这才转嗔为喜:“姑且信你这一回。”不再久待,给众人行过辞礼,由丫鬟扶着退下了。

晚间,萧云彰在房里与林婵一道用膳时,便把这当成趣事提了提:“一个闺中小姐,言辞辛辣,倒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