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我的腰，坐在旁边沙发上，感觉他体温那么近，我忍不住脸有点红。

“哦，没有，今天送夏冬梅去收拾东西，就懒得开回去了。”我对季蕴笑了一下。

即使面对季蕴，我也无法坦诚的告诉他，我讨厌那个家。我习惯依赖他，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来找他。

我把头埋在他肩膀，小声说：“我听梁宵说，你又要去矽城出差。这次去几天。”

“去四天，有个合同，乙方有些问题，我过去解决一下。”季蕴轻轻摸了摸我的后背。

“我今天看见蒋戈，你什么时候和他说啊。”

季蕴声音低沉：“等我出差回来吧。”

我哦了一声，放下心来。看今天蒋戈还跟我得意的样子，果然季蕴是不会犹豫的。我放松下来，就觉得困意袭来。昨天就几乎没睡，今天又开了那么久的车，回来还在等他，眼皮忍不住开始打架。

第二天睁开眼睛，已经上午十点。我看见床的两一侧已经空了，客厅我昨天扔的满地的零食已经被人收拾干净，外卖的包装也被人扔掉了，季蕴平时用的登机箱也不在，我就知道他已经出门了。

有点懊恼，给季蕴发了短信，叮嘱他注意休息，好好吃饭之类的。看见季蕴回复了“好”，才心满意足，又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等再被吵醒，已经是下午三点。

我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那头是温柔焦急的声音。

李总，您马上到晨曦荟一下，出事了。

我立刻清醒过来，在温柔这里，一切问题都不叫问题，她说出事了，一定就是出了解决不了的事。

“什么事？”我抹了抹脸，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那边的情况。

今天中午有两个高空作业的工人从工地摔下来。今天刚好是晨曦荟第一次媒体约访，出事的画面被现场的记者录了下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公关，已经发布了。现在正在调查，后勤和安全部发现，上次购买的安全设备，被人私下倒卖，换成了有问题的次等品。这个事情也被现场媒体曝光了， 伤者家属和工人正在工地闹事，媒体也越来越多。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查出是谁倒卖这批设备了吗？有没有报警？”

温柔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停顿了几秒，背景声音嘈杂。

查到了，林殊已经报警了。

林殊？他消息这么快？还是刚巧他今天就在？

“是谁？”如果是公司人员，一定要追责到底。

我拿着钥匙，正准备锁门，动作缓缓停住。

是您介绍的那位临时工，夏建国。

李总您好，您有时间接受一下我们采访么？

李总！这次受伤的作业工人肋骨和上臂骨折，受伤原因与晨曦荟项目的安全设施不合格有关，您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方便回答一下吗，李总！您是李氏的副总，林宗承这次将项目交给您是出于对继子的关照吗？您为什么没有在李氏承担项目呢？是林李两个家族内部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辛秘吗？

李总，李总您好，听说这次涉事的嫌疑人是您通过私人关系介绍进承赫集团的，他的行为有没有可能是你属意的呢？

听说您一直和林宗承关系不佳，承赫集团目前正在全力拓展海外市场，这个事件有没有可能是您故意设计，有意制造的呢？

林宗承据传言与您母亲在您生父去世之前有染，您是不是可以报复呢？

“啪”一声，屏幕的画面归于漆黑，林宗承将遥控器放在桌上，面色凝重，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我坐在他对面，低着头，手在衣袖中缓缓攥紧。

沉默令人难堪，只有一个人声音淡淡开口：“我相信哥哥不是故意的，应该是那个人自己的行为。把他送到监狱就好了。钱这方面不是问题，那两个受伤工人，只是骨折，没有生命危险，后续致残可能性也不大，好在晨曦荟现在地面部分刚过启动，楼层还不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家属方面要求也很直接，就是金钱方面的补偿，可以解决。”

林宗承看了林殊一眼，不知可否。

“这次事件我要负主要责任，是我违背了公司规定，贸然没有经过人士制度对工作人员进行审查，才回让有前科的临时工进入承赫。另外，我也没有尽到负责人的责任，设备保全没有做到，才回让人有可乘之机，出现掉包的事件。我愿意引咎辞职。”温柔忽然站起来，朝林宗承鞠了一躬，“抱歉林总，辜负您的栽培。”

林宗承也是只看了温柔一眼，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又看向我：“青青，你说呢。”

我抿了抿唇，这件事不该让温柔承担责任，都是我的问题。

我站起来，微微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这件事与别人无关，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愿意全权承担，家属的赔偿金由我个人支付，我也会向承赫的董事会，对这件事给承赫造成的影响负责。”

林宗承看着我，静静听我说完，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吗？”

我愣了愣，我承认我也慌了。从这个事件事发，到现在只有短短几个小声。晨曦荟的工地被全磷城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我是在保全的保护下才挤过媒体的采访人群进入工地查看现场，周围也围了很多市民，都在指指点点。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从工地安全事故，到李家和林家的豪门恩怨，再到我保养女人的花边新闻，已经在磷城铺天盖地的散播开。各种曲折离奇的故事层出不穷，比起事实，别人更愿意相信毫无根据的小报新闻。

见我沉默林宗承没有再逼问我，只是示意林殊和温柔出去。

林殊看了我一眼，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温柔面露一丝紧张：“林总，这件事不能全怪……”

“你先出去。”林宗承打断了她。

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林宗承两人。他背后是灯火通明，夜幕下的磷城海滨。今晚的夜景比平日更灿烂，因为还有大批围堵在晨曦荟周围的人在等待着事件相关的第一手消息。

林李两家是磷城的老牌豪门代表，豪门风云，财产之争，遗情往事，光我都能想出几十个耸动的标题。

“青青，你先坐下。”林宗承大概也撑不出平日里慈爱继父的面孔了，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岁，总是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些疲惫神态。

我抿了抿唇，低着头坐下。

“我这次让你做晨曦荟的项目，是在为你将来有朝一日进入承赫的董事会做铺垫。你和林殊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承赫最终也会交到你们手里，我觉得让你们早点锻炼一下，是好事，可是看来是我有些心急了。”

我没有抬头，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扪心自问，林宗承做人做事，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就算我再讨厌他，再恨他，我也清楚，这个事件对承赫的影响有多大。董事会那里不是轻描淡写去道个歉就能过得去的。承赫虽然是家族企业，又家大势大，但能走到今天，都是承赫爱惜羽毛，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

“在做晨曦荟之前，我一直在和你们强调，制度，责任，质量，还有做建筑业，最重要的安全。这四点，你做到了哪一点？”

我违反了承赫的人事制度，用私人关系安排了夏建国在项目里。季蕴的山庄项目他几乎事事亲力亲为，而晨曦荟我却因为有温柔在，事事依赖她，责任心甚至还不如林殊。质量更不用提，我完全就没管过。还有安全，因为我的人事安排，引发了影响这么恶劣的安全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