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那这个巷子如今又叫什么名字呢?

磎山小巷距离二院有四五公里,江景儒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走过去又花了多久走回来,只是开着车重走这段路途又到家里,在没有车的夜晚只要不到二十分钟。

江景儒没有开灯,他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桌上摆的是十八岁的收到的诗集和本子,蓝色牛皮本比上次又薄了几分。

他看着城市灯火一盏一盏落下,天空泛起鱼肚白。

世界飞速发展,时间过得这样快,一整晚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他蜷缩起身子,眼里的光随着天空亮起而暗淡。

原来有些告别,是爱在骨缝里开凿的暗河

从此所有的悲喜,都带着咸涩的潮汐。

关于她的痕迹,他能留住的,仅仅这三样而已。

一切都变了,只有江景儒还困在回忆里??

第三十八章 樱花

2007 年夏。

夏柏青抗争后放弃了原本的出国计划,在高三的时间点,这个决定显然有些仓促,好在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权衡利弊后作为交换,夏柏青承诺一定会考上本科。

林昭昭和江景儒在上学期参加的竞赛出了成绩,江景儒获得了清大的保送,林昭昭名次比他差一点,只获得了加分。

“好可惜,”为两人开心的同时,简芸也有些止不住的遗憾,“如果昭昭当时没有生病的话,你俩一定能一起保送的。”

“加分也很厉害了,”夏柏青大咧咧地安慰,“我这辈子都没什么能考全国第三的,凭你的成绩再加上加分,稳稳能上清大生物系。”

朋友们比林昭昭更早听到这个消息,从早上一进学校起就不断有人上来安慰或恭喜,但其实林昭昭真的没那么在意。

“安啦安啦,”她亲昵地抱住简芸逗,“你看你这小苦瓜脸,怎么感觉没拿到保送的人是你呢。”

简芸没好气地瞪她。

换做以前的简芸是万万不敢做这些动作的,或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早在朋友的宠溺和包容下生出了自己的脾性和利爪。

江景儒同样愁眉不展,不过不是因为竞赛。

“简芸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他把保温杯和药片往林昭昭面前推了推。

“你的免疫力真是越来越差了,自己数数,这都请了几次病假了?”

想起竞赛那天,江景儒仍然觉得忧心不已。

他在考试前两天晚上想找林昭昭一起复习,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本以为是她出了门,电话铃声却在屋里响起。

其实还有很多可能,比如林昭昭只是忘记了带手机,比如她在洗澡没有听到。

可是江景儒选择相信自己心里的预感,于是连忙叫了领队老师,从工作人员那里要来林昭昭的房卡,一进门就见她倒在地上,额头温度烫得吓人,面无血色,嘴唇苍白,烧得裂起了皮。

老师让江景儒回去复习,这里有他负责,江景儒却像没听到似的,抱起林昭昭就往楼下跑。

等老师追出来,江景儒已经打上车带着林昭昭离开。

他真不知道自己那一路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叫着林昭昭的名字,观察她的情况,脸贴在她额头为她降温。

他总觉得类似的画面曾经出现过,这种心慌和害怕如此熟悉,可江景儒没有多余的心神回想。

直到医生说她只是免疫力太差,加上最近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所以引起了感冒发烧,江景儒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在林昭昭床边守了一整晚,直到看着她退烧才迷迷糊糊地趴在她床边睡着,起床时身上盖着件衣服,是他昨天出门前套在林昭昭身上的。

江景儒不喜欢看偶像剧,男女主泪眼诉衷肠生离死别的桥段总是令他胆寒,可林昭昭握住他的手对他露出一个如此苍白的微笑时,他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恐惧。

林昭昭退烧后就想出院,江景儒不许,把竞赛的各种题和资料搬到了医院,直到竞赛前一天晚上才回到酒店。

竞赛结果出来后,江景儒提前进入了假期阶段,本已经不用来学校,但还是每天照常报道,看着倒是比他以前上学还要热切些,林昭昭虽然没有获得保送名额,但加分还是让她比其他高三生少了许多压力。

清明假期将至,林昭昭提出想和江景儒一起去旅游。

“不许,”江景儒拒绝,“作业写完了吗?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吗?作文能拿高分了吗?看到物理能不哭了吗?”

林昭昭嘻嘻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上次月考的成绩单。

“大题做出来了,作文是年级最高,我很久以前就对物理免疫了好吗!”

真是不枉费自己重生还要好好学习的悲苦命运,把成绩单拍在江景儒面前,林昭昭觉得自己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

她拉着江景儒的胳膊撒娇,知道他最受不了这一招。

“求求你啦,反正就三天嘛,就算不去旅游我也不一定会学的多认真,实在不行……我把古诗词和英语单词带上在路上背?”

江景儒果然受不了地投降,尽管面上装出一副依旧为难不爽的模样,轻轻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2007 年四月,林昭昭和江景儒坐上前往芜市的火车,兰城距离芜市很远,坐火车要整整八个小时,路程颠簸,火车呜鸣,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永远那么不满足又那么容易满足,再辛苦的路程看看身边的人就觉得,也就那样吧。

江景儒觉浅,林昭昭至少还靠在他肩膀上睡了几个小时,江景儒却是搂着她盯着行李,没一刻睡安稳的。

等到下车,没了车上泡面和汗臭混杂的味道,两人活动活动腰酸背痛的身体,属于他们的旅程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芜市四月,是和兰城截然不同的浓稠的绿,梧桐新叶在大街两旁筛碎阳光,影影绰绰,街道老墙上攀着一丛丛月季,红白粉黄,好不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