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古我来了

顾俊应该会来吧?

居然更新了,我以为今天不更了

更新啦开心哦

做好苦等的准备,居然更新了!惊喜??

火速看完

今晚还更新么?喵喵

哎,女主真的好可怜

恶魔的低吟

黎佳泡在浴缸里,童年回忆里明亮宽敞的浴缸浸满了黄色的污渍,姓梁的阿姨知道奶奶看不见,于是一次都没有认真地清洗过浴缸,不光浴缸,马桶,浴室的白瓷砖,都发黄了,连瓷砖缝隙里都挤满污垢。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温凉的水里,她觉得水特别沉,像沼泽,点点滴滴的令人绝望的小事都冒出来,像恶臭的烂泥黏在她腿上,把她往下拽。

头顶的白炽灯泡也不亮了,噼啪忽闪了两下,一次比一次暗,浴室完全变成了纪录片里的疯人院,而黎佳是唯一的病号。

当你身边有人选择自我了结,你们算不上多好,但很熟悉彼此,一起说了很多话,看了很多书,关于人生,关于过去,关于家乡……

有一天他义无反顾选择了断,从那一刻开始就仿佛有恶魔在你耳边低吟浅唱,日日唱,夜夜唱,所有的事似乎都指向了这一个结果,你走的所有路,犯的所有错,都在引领你投入恶魔的怀抱。

那把刀就放在盥洗池边,弧形的池边流淌着干涸的污水渍,奶奶一辈子最爱干净,临走了都不知道最后这几年是在怎样污浊的浴缸里泡澡,在怎样肮脏的盥洗池里洗她曾经倍加呵护的美丽的脸庞。

她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但绝不是坏人,恰恰相反,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奉献者,一个贯彻始终的奋斗者,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这样坏呢?

黎佳不知道这算不算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站起来,水哗哗地响,但她感觉不到水从身上流过,她只看见一只手伸向那把刀,那把刀很漂亮,银质刀柄,镶满了红色和蓝色的宝石。

然后她看见刀刃立起来,立成直角,对准另一只手的腕部切了下去,那手也湿漉漉的,先是裂开了一条红色的缝,像细线,然后这缝变大,殷红的血冒出来,她睁着眼躺进水里,看见水里缓缓绽放红色的花朵,蔓延开来,之后是漫天的红色,像血色的夕阳。

她在夕阳里奔跑,跑到小花坛那里,萱萱是她幼儿园最好的朋友,她们约好了吃过晚饭在小花坛碰面。

“你吃了晚饭还出来吗?”这是她们每天分别时最后说的话。

“我肯定出来!”佳佳每回都这么说,然后以光速回家,捧着碗狼吞虎咽,动画片也不看,放下碗一抹嘴就往外冲,但萱萱不一样,她有时候会拒绝佳佳:“我要看动画片!”或者“我要练二胡!”

她也比佳佳文静,自己的玩具和文具都收得好好的,从来不丢,也不乱借,不像佳佳,东西总是大大方方拿出来分给别的小朋友。

萱萱再一次失约了,血色的夕阳里只有佳佳一个人,抱着玩具等啊等,等到天黑,最后一缕阳光变冷。

黎佳看见了陈世航,每次想起他,她总是想到黑夜,但这一次很怪,他们在大太阳底下,在平坦开阔的沥青路上,空无一人,她热得发昏,眼睛都睁不开,但她终于听清了他覆在她耳边说的话,在大卡车开过来之前,他说:“你是我的太阳。”

太阳下沙发好温柔,窗外很静,卡车开过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顾俊坐在沙发上,视线跟着她,她浇花他就看向阳台,她躺沙发上吃零食,他就看她吃零食,

“你老看我干嘛呀?”她白他一眼,把浪味仙倒嘴里,

“你妈知道你和我住一起吗?”

“不知道呀!”

“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你没跟她说过吗?”

“不敢呀,怕她骂我呗,骂我不自尊不自爱,跟老男人非法同居。”

他眼睛看着电视,东方购物正在循环播放张奶奶海参的广告,“结婚了就不是非法同居,你跟她说我们要结婚了,她就不会骂你了。”

黎佳心跳猛地加速,一阵恶心袭来,她看见自己趴在马桶边呕吐,吐完了胃里的东西,吐出褐色的黏液,顾俊站在旁边躬着腰拍她的背。

她怀孕前三个月一天吐四次,喝水都吐,吐完了就睡,睡得天昏地暗。

“你怎么还不睡?”

她烦躁地一把拍开浴室的门,她睡了一半,一摸旁边没人,一下子就醒了,见浴室的灯还亮着,顾俊坐在浴缸边上,眼里全是红血丝,头发乱得像草,嗓子哑得像破锣,

“明天我请假,带你去把孩子拿了,我们不要了。”

车开到医院门前的红绿灯停下,又是卡车疾驰而过的轰鸣,车内静得只有转向灯的嘀嗒声,

“我怕疼。”

“没事的,现在都是无痛人流。”

“我不。”

……

“妈妈……”

妍妍的小脸映入眼帘,她抱着她的腿,死死攥着她的裙子,嘴角向下,强忍着不哭,“妈妈我再也不踩树叶了,下面有井盖,我知道的,我以后再也不踩了,你别走好不好?”

黎佳心痛得要呕出来,她在水下捂住嘴,眼前是汪洋的红海,卡车轰隆隆的声音震天动地,仿若剧烈的心跳,

她另一只手握着浴缸边缘,她看见手机店的小姑娘,化着粗糙的妆,看见她未施粉黛的脸就迅速低下头去,淳朴地笑:“我弟弟能走出去就成了,我好着呢,姐。”

黎佳猛地从水底坐起,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趴在浴缸边狂吐不止,每呼吸一口就恶心得窒息,吐得更厉害。

她剧烈颤动的瞳仁终于聚焦,卡车遥远的轰鸣变成了一楼哐哐的砸门声,她看见手腕长长的裂口,她切歪了。

砸门声停一停,大概是门外的人在听门里的动静,但很快又开始接着砸,黎佳坐起来,推开身后的窗户说:“稍等一下。”

砸门声停了,敞开的窗户传进淅淅沥沥的雨声,黎佳用毛巾裹住伤口,从浴缸里爬出来,站在原地缓一缓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去淋浴间冲掉身上的血水。

剧烈的疼痛现在才渐渐攀上她的胳膊,她痛得龇牙咧嘴,门外的人再没动静,她艰难地擦干身体,简单地沥干头发,穿上白睡裙,像水鬼一样一路滴着水去一楼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