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是知道了
这么敏感吗 好像才跟陈世航没见过几次吧
北京出差回来就知道了吧
他应该是北京出差回来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心应该没有女主想象的那么无视她,漠不关心,他去卧室的时候就发现女主的衣服少了几件,躺下来思考觉得一辈子很长,犯错可以包容。人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看事情从某个人的视角来看是片面的,但男主对于女主来说,从局内人的视角来看,两人不是很合适,存在很多矛盾点
说的太好了
我觉得不一定知道是陈,但是感觉女主不对劲是肯定的
说得好好
是不是发现避孕药少了
男主早就知道女主出轨了,出差他就有预感提早回来,晚上在玄关愣住了就看出来了,带孩子去吃必胜客,给女主发消息,女儿说他不吃发呆,不再同房
阳光和雨
黎佳睁开眼,茫然地眨一下,再眨一下,一点点适应黑暗,这是什么地方?床头正对着的墙上没有她和顾俊的结婚照,空白一片,桌子也没有了,桌上的电脑,咖啡杯,还有她经常看的书都没了。
她一下子就醒了,猛地支起脑袋,觉得肩膀和右半边身子沉甸甸的,都麻了,她向右转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看见一张沉睡的脸,就枕在她肩膀上。
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睫毛的剪影卷翘纤长,随着呼吸和梦呓轻微起伏,鼻梁有一个驼峰,像绵延的群山中最高的山峰。
后来她想这突兀的弧度是否预示着某种劫难,但她很快就放弃去想了,因为她曾经见过无数这样的鼻梁,男女老少都有,最老的都有九十岁了,被曾孙子搀扶着进来,还健朗地冲她微笑致意。
命运无常,没有预示。
但这样的静态很快就被打破,他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张开,又过了几秒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醒了?”
“嗯,”黎佳嗯一声,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是哑的,“……我睡了多久?”
他沉重地呼吸,嗓音还是闷闷的,带着睡意,“不知道。”过一会儿清醒一些,再开口时又有了笑意:“怕了?”
“不是,”她说,心里有些歉意,“对不起我睡着了。”她想是自己抬头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梦,但后来他说他睡觉很轻,一有动静就醒了,黎佳很奇怪他哪儿来的这“富贵病”,问他睡宿舍怎么办,毕竟他比她多睡了七年宿舍,“醒了就不睡了呗,看看书什么的,反正我本来就觉少。”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但最爱睡觉的黎佳听着都头昏脑涨,更加为打搅人家稀少的睡眠而感到万分歉意。
此刻他也没回应黎佳的歉意,在黑暗中沉默着。
“对不起,”黎佳摸索着起身,被子里被子外摸了半天,啥都没摸着,嘴里还在念叨:“太累了今天,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陈世航轻啧一声,起身啪的一下打开床头灯,灯光是暖色调的,可黎佳还是觉得眼睛一阵酸痛,下意识抬手去挡,过一会儿才逐渐适应,回头很快地看他一眼,他赤裸着上半身陷在枕头和被子里,双眼微阖,疲惫让他显得阴郁又烦躁,皱着眉头,自上而下看着坐在床脚的黎佳。
黎佳还想说抱歉,但想想抱歉说得好像有点多,还好现在看得清楚了,内裤就在她手边,内衣和裙子在地上,袜子一只也在地上,另一只褪了一半,还挂在腿上。
拖鞋甩在门口,她很快地看一眼,只看得到一只,是女士的,白色的,很干净,黎佳一进门就被他喝令换鞋,现在她赤脚站在床尾的木地板上,匆匆穿好衣裙,用手腕上的黑发绳快速挽起还潮湿的头发,又闷又热的天气,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她穿戴好一切再抬头,陈世航已经背对她在看手机了,应该是新闻或者什么其他的文字资料,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微信,他点进去,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发送,睫毛缓慢地眨一下,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过去。
“可以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吗?”黎佳问,腿间闷热黏腻的触感让她很不舒服。
“最好是别用。”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切出了微信界面。
“嗯。”黎佳走到门口踩进拖鞋,看见另一只就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她走过去穿上,一抬头,客厅的灯还亮着,只有一小盏落地灯,但还是能看到沙发上她擦过头发的毛巾,她走到玄关拉开衣柜,拉开皮包的拉链,手机屏幕恰好亮了,她不想看,胸口像压了一块巨大的无形的石头。
“陈世航再见。”她说,像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说再见一样。
很久后黎佳想过她对陈世航的感情,也是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一样,牵连了太多,就像小时候玩儿的玻璃弹珠和塑料洋娃娃,蒙了灰,破烂又陈旧,却又舍不得扔。
有时候黎佳远远地在某一栋老旧的筒子楼脏兮兮的窗户里看见了这些小玩意儿,就能站在夕阳下看很久很久。
那种复杂,既像小时候穿着凉鞋被路上的石子划破了脚,想起来就猛地一疼,又像你走在异乡的街头,一阵熟悉得好像自你有记忆起就一直闻到的味道无声无息地飘入肺腑:
西北冬天的煤炭味,炒毛栗子和烤红薯的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的回民做的油香和苦豆子饼的香味,十里八街牛肉面馆门前连空气里都飘荡着浑厚霸道的油泼辣子味儿,自家酿的老陈醋酸得人牙齿发软……
走进陆军总院干休所的东门,迎面而来的还是一个个穿老式橄榄绿军装的军医和护士,阳光太好了,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记得静谧又宽阔的道路两旁哨兵般挺拔的松柏,和花坛里姹紫嫣红的鲜花,阳光下飘荡着暖融融的醇厚的松油香,还有恬静庄严的菊花香……
这一切像一片鹅毛飘在心里,软绒绒的,痒酥酥的,带出一阵细密的疼痛。
这疼痛陈世航理解不了,并不能说他也闻过相同的气味,看过相同的景色就可以理解,他在聆听黎佳说起故乡的时候总是一手拄着脑袋,耷拉着眼皮,礼貌地“嗯嗯嗯”着,并很快转移话题。
这疼痛顾俊也理解不了,他从来没离开过故乡,跟黎佳回过一两次兰州并痛苦万状,首先是高原反应,其次是晕碳,兰州面食太多了,牛肉面,素凉面,苦豆子饼,羊肉泡馍……
他吃了就睡,从下午三点睡到夜里一点,醒来呆坐一会儿,浑身发烫,两个鼻孔都塞着棉花以防鼻血喷涌,被黎佳母亲盯着吃一点浆水面,又是碳水,接着昏睡过去,睡到中午十二点……
黎佳的痛不仅在于无人诉说,还在于她永远都回不去了,从上海飞兰州只要三个小时,可谁都没办法带她飞回到三十年前。
她再也不能窝在奶奶家的黑色软皮革沙发里一集接一集地看动画片,奶奶在午睡,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动画片播完了她就在小台灯下看奶奶给她买的装帧精美且英汉互译的童话书。
看到下午三四点就陪奶奶出门买菜,帮奶奶拎东西,趁机说自己难受,“热得快要晕过去了!”让奶奶给她在干休所里唯一的小卖铺买冰淇淋,买棒棒糖,买一切刚进货的好吃的。
小小的铺子好像哆啦 A 梦的口袋,永远有她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的新玩意儿,可奶奶严令规定:“今天买了小浣熊干脆面,收集了水浒卡,就不能再买别的!”
她现在连棒棒糖都吃不了了,舔一下都不行了,冰淇淋吃了就胃疼,奶奶那一头旺盛得扎都扎不住的黑发早已成雪,稀稀拉拉的,都能看到头皮,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戴着助听器,从公交车上摔下来以后就被姑姑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黎佳离婚后回到兰州,陪奶奶坐了一个下午,阳光透过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照进来,昏黄的客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窗外鸟儿叽啾,干休所幼儿园的孩子们放学了,嬉笑着从楼下跑过,客厅里干燥又温暖,花露水和百雀羚香膏的香味像浸在了墙壁的裂缝里一样。
“佳佳。”奶奶一动不动,像一尊小小的佝偻的佛像。
“嗯?”
“你还好吗?”奶奶茫然地望着前方,干涸的眼睛蒙着一层灰。
“我……好。”黎佳加重“好”字,尽量提高声音,确保奶奶可以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