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孩子,连个再见都不说,”边想容不满地皱起眉头,对着空旷的浴室自言自语,“越长大脾气越臭,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还是小时候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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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家人》

边想容出生在东北的一座港口城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国企上班族,拿着万年不变的死工资一直熬到退休,两人毕生的愿望就是养育三个女儿平安长大,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安安稳稳。

边海洋是读书人,起的名字也文绉绉,想云、想容、想浓,皆取自李白所作七言律诗。本以为三个女儿会像各自的名字一样将日子过成诗,却万万没想到这三个人没有一个能安稳度日,行为一个比一个惊世骇俗,生活一个比一个惊心动魄。

老大边想云,病入膏肓恋爱脑娇妻一枚,放着好好的公务员不做,半道下海陪丈夫经商,全心全意要当“贤内助”,奈何丈夫没有发财的命更没有经商的脑,做什么赔什么,最后连边想云的嫁妆都赔了个底儿掉,只能依靠边海洋夫妇留下的遗产混混日子。夫妻俩结婚几十年,诸如此类的奇葩事迹如恒河沙数,细说能说到天荒地老。

老二边想容,边家当之无愧的争议中心和舆论中心,单身生育,艳闻不断,最令边海洋夫妇头痛的一个孩子。长处是有颜有脑,不拘小节,无论别人说啥都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小妹边想浓,重度两性关系研究及人类繁衍学爱好者,四结四离,闪离闪结,生的孩子每个都不同姓。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四位不同姓的儿女当中,有一位名叫姜焕瑶,光说这个名字可能会觉得陌生,但是说出她的艺名,一定耳熟能详正是娱乐圈当下最火的流量小花,内地当红歌手顾巍的未婚妻姜觅。

说玄学也算玄学,边家人似乎命中注定缺少 Y 染色体,在老二边想容的孩子出生以前,边家后代没有一位男丁。而当边越出生以后,Y 染色体接踵而至,不仅老大边想云作为高龄产妇接到了男宝,小妹边想浓也顺利生了儿子。

边越小时候跟外祖父母住在一起,外祖父母去世后,便被送到了大姨家。边想容是个乐于尝试的性子,各种各样的工作都愿意干,唯独不愿意带孩子,后来成为珠宝设计师,经常世界各地到处跑,边越和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边越小时候跟外祖父母住在一起,外祖父母去世后,便被送到了大姨家。边想容是个乐于尝试的性子,各种各样的工作都愿意干,唯独不愿意带孩子,后来成为珠宝设计师,经常世界各地到处跑,边越和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尽管如此,边越依旧非常争气,从重点小学、重点初中一路高歌猛进到重点高中,很少有事需要长辈操心,就连考上剑桥都是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众人才知道的。边想容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是从来不吝啬花钱,更加不吝啬给儿子花钱,边越去英国念书学费生活费住宿费加起来一年至少五十万,边想容知道以后眼睛都不眨,不假思索撂下一个字:给!

可以说,除了母亲的关心与陪伴,边越什么都有了。

小时候边越还会做做不切实际的梦,等后来长大了,渐渐也悟出了一个道理:没人能陪你走到最后,能陪伴你的永远只有自己。

他在英国的三年,边想容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就连唯一一次回国过年,边想容也没能赶得上趟。从剑桥毕业以后,他进了华昇伦敦总部,成为华昇拍卖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经理人,可无论他事业达到多高的成就,人们总是很轻易地将他与另一个名字联想到一起,即便身在国外也没用。

后来,他索性不挣扎了。

边想容就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的枷锁,是他生来注定要背负的镣铐。

有谁,不是背负着镣铐起舞呢?

他主动回了国,主动成为华昇中国办事处负责人,主动以儿子的身份和边想容朝夕相处,主动的次数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习惯了待在孤独的环境里,就会失去寻求陪伴的兴致,习惯了和影子在一起,就难以想象和另一个人形成亲密无间的关系,习惯了得到希望后再失望,就再也不会付出信任与坦诚。

活到今天这个年纪,边越经历的谎言太多太多。

小学的时候,边想容告诉他,很快就会把他接走。结果他在老家住到了十八岁。

初中的时候,外公告诉他,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他。结果边想容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

高中的时候,大姨父告诉他,他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结果他被萧山当成永无休止的提款机。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世间没人值得相信,唯有自己不会欺骗自己。

人是天生会演戏的动物,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在乎,实际千万百计想着糊弄。

有一句话叫做“假作真时真亦假”,在边越眼中,却只有“假作假时假亦真”。

真真假假,只要掺了 0.1 的假,那就全部都是假。

他不在乎对方表里不一,不在乎对方虚情假意,因为他比那些自诩聪明的蠢货,更会逢场作戏。

然而,这样的日子,却在一场始料不及的误会中碰了壁。

遇到那个人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从小到大一句谎言都没有说过,像河床中历经万千年磨砺冲刷洗涤而成的白玉,温润坚韧,纯洁无瑕。

只可惜,他遇见得太晚,醒悟得太迟。

在这场谎言和真实的博弈里,他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未完待续)

这么快就完结了

再不写主线读者要跑光啦哈哈哈哈哈

60.不及你

宋予回到家已经接近十点,往常这个时候柯奕烜都会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她,可是今天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灯光从卧室里透出来。

自从同居以后,她很少会回来得这么晚,柯奕烜也很少睡这么早。她想着对方大约是累了,所以刻意放轻了脚步,洗澡的时候连暖风都没敢开,随意冲了两下便完事了。

她裹着浴袍出来,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看见柯奕烜闭目侧躺在床上,床头开着一盏小灯。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替他关掉台灯,柯奕烜却忽然睁开了眼。

“……你没睡着啊?”

柯奕烜面对外侧躺着,伸手按亮了吊顶上的筒灯,视线落在宋予半干的发丝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没有。”他问,“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差不多吧。”

一滴水珠顺着宋予发丝缓缓滑落,像慢动作放映似的,滴在灰色的真丝床单上,晕染出浅浅的痕迹。

宋予毫无所觉,“今天店里来了个大客户,竟然是我认识的人,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柯奕烜垂下眼皮,盯着床单上的水渍,心里并不感兴趣,“是谁。”

“边越!边想容的儿子!边想容你知道吧,就是那个特有名珠宝设计师,好多明星走红毯都戴她设计的首饰!”宋予把右手的素戒伸到柯奕烜眼前,扬眉自豪一笑,“我这个戒指就是她设计的,厉害吧?”

柯奕烜这才有了点兴趣,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宋予顺势在床边蹲下,“他好像要搬到岫色隔壁来,以后可能就是邻居了,不知道边想容会不会过来,我还挺想再见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