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她刚哭过,眼眶还微微发着红,望着边越的目光却坚定而勇敢,不见丝毫怯懦,“我不说话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觉得很耻辱。未经允许对素不相识的异性动手动脚,任何有教养的男性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无论我是谁,无论你是谁,你刚才的行为都已经构成性骚扰,你还欠我一个道歉,但是我现在不想问你要了。”

她下巴微抬,冷诮的眉眼在这一刻像极了宋予,但是自己却没有意识到,“我会在报案后提起诉讼,请你做好应诉准备。”

59.家人啊

包厢外。

宋予馨摘下另一只耳钉扔进垃圾桶,身后响起不咸不淡的声音,“外套在我办公室。”

宋予目不斜视地朝办公室走去,与宋予馨擦肩而过。

岫色的老板办公室位于走廊尽头,装修时采用了最好的隔音棉板,关上门即可隔绝一切噪音。两人前后脚进去,宋予随手关上门,指了指身后位置,“洗手间在里面。”

沙发上放着白色手提袋,里面叠放着杏色羊绒大衣,正是被遗留在卡座的那件,宋予馨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看着宋予。

“刚才,谢谢你,”她表面看起来冷静,右手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似乎这样才能拥有莫大的勇气,“那个人,我不认识,我只是想帮帮那个女孩,以后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

“去换衣服吧。”宋予漫不经心道。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宋予馨像是被她的姿态激怒了,忍不住咄咄相逼,她本可以心无旁骛地恨对方,可对方偏要言行不一,“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找那么拙劣的借口来替我解围?我这种软弱的废物,吃点苦头不是更好?”

要不是宋予馨脸色煞白,看样子随时要进 ICU,宋予恐怕会说,刚才在边越面前不是挺神气的吗,怎么一到她这儿就又哭哭啼啼了,只可惜她不想真的把人送进 ICU,所以只好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然而,宋予馨却把这种态度当成了默认,心里的愤怒、委屈、不甘一股脑儿涌上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她抬手擦去眼眶里即将落下的泪水,用力到眼睛都破了皮,也不愿再次听到扎心的话。

她脱掉身上的卫衣,转身去拿沙发上的外套,没想到宋予却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手提袋。

“放手。”

对方站着没动。

“放手!”

宋予馨悲愤地低吼一句,不管不顾地去推宋予的手,却被宋予抓住手腕,反扭着胳膊拐了个弯。

“!”她痛苦地闷哼一声,竭尽全力挣脱了对方。

宋予馨痛得浑身发颤,却愣是咬紧牙关没说一个字,宋予看着她这副模样,轻描淡写地问,“学会了吗?”

“……”

“面,颈,肋骨,人体最薄弱的几个部位,如果你力气比不过对方,就挑最容易攻击的部位下手。他抓住你的手,你就掰他的胳膊,他掐住你的脖子,你就掰他的手指,他整个人压在你身上,你就膝顶或者脚踹他的裆,只要他感觉到痛,自然会松开手。”

“强者掌握自己的命运,弱者才需要他人怜悯,等你有一天凭借自己的力量赢了别人,自然就不会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宋予把手提袋丢进宋予馨怀里,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合上,躁动的音乐转瞬即逝,宋予馨在原地站了许久,始终都没有想明白,“愚蠢的问题”到底是指什么。

直到不久后的某一天,她收到岫色寄来的存有包厢监控录像的 U 盘,方才如梦初醒。

她不该问那个愚蠢的问题。

只有敌人才会希望她软弱。

宋予不是敌人。

是家人。

-

时间线回到此刻。

宋予二人离开后,陈有为跟三名女孩也相继离开,包厢内只剩下边越一人。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你发给我的照片确定没错?”

“什么照片?”

对面是正是享誉国际的珠宝设计师边想容,也就是边越的母亲,此刻她正躺在堪比泳池的按摩浴缸里,脸上还敷着价值五位数的黄金面膜。

“哦,你说那个女主播啊,”边想容靠在浴缸壁上,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高脚杯中的红酒,“我正要和你说呢,你大姨查清楚了,那些钱不是被骗的,不用找平台了。”

昨日,边想云声称自己的幼子被某直播平台的色情女主播骗了数万块钱,希望边想容替她追回,边想容一向是个甩手掌柜,习惯什么事都丢给边越,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

边越得到的版本是,边想云不满十四的爱子萧锦鹏,被平台女主播诱导打赏,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消费金额高达十万,有截屏与打赏记录为证。

上午刚将证据提交给直播平台,还没等直播平台反馈,今天晚上截屏里酥胸半露的女主角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穿着打扮比直播时暴露十倍,偏偏表面上装的天真纯情,和聊天记录里那个看似矜持实际轻浮的女主播一模一样。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男男女女,清纯甜美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肮脏虚伪的心,无论前期伪装得多么完美,终会在最后一刻露出破绽。

没有人会是例外。

然而,边想容却告诉他,一切都弄错了。

这要他如何冷静?

“那些钱根本不是萧锦鹏花的,是他那个不争气的爹打赏出去的,萧山知道你联系了平台,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就把自己勾搭女主播一五一十都告诉你大姨了,现在两人正闹离婚呢。”

“所以截屏和聊天记录都是假的。”

“截屏是真的,但那女主播应该就是个表演拉小提琴的,不小心走光了而已。聊骚记录是萧山用软件合成的,他以为萧锦鹏顶多挨顿骂就完事儿了,没想到你大姨一定要把钱追回来,这才逼不得已说了实话。”边想容心不在焉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我早就说过,姓萧的靠不住,你大姨偏不听,非要吃了苦头才能长记性……唉,算了,随便她吧,我才懒得管。”

对面半天没有出声,边想容扭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才发现边越不知何时已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