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纾脚步顿住不紧不慢转过身,对上身后一双漆黑明亮掺杂着痛苦,透出无尽黯然哀伤的眸子。
她轻咬薄唇,眼底有异样?光彩一闪而过,语气幽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惊喜与嗔怨:“你终于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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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光线昏暗, 宋云纾贝齿轻咬薄唇,垂眸痴痴望着卫景翊,目光流连在?她苍白消瘦的脸颊上。
四目相对?,卫景翊却逃避般偏开头去, 不停颤动的睫羽下是一双失去往日光彩, 无比疲惫黯淡的眸子。
“别.....”她艰涩开口, 像许久没说过话,像在?沙漠徒步许久没喝过水的旅人,声音沙哑的要命, “别去。”
话罢, 她攥着宋云纾的手脱力滑落, 好似一个动作就花光了全身气力,手臂重重嗑在?床沿, 发出一声闷响。
宋云纾见状黛眉蹙起, 一拂袖在?她身旁坐下,一言不发的的撩起她衣袖, 露出半截手臂, 反复查看是否被嗑伤。
卫景翊垂眼任由她摆弄,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
见并未磕伤,宋云纾替她理了理衣袖, 这才抬眼望她,一双清冽的眸子好似含着汪温柔春水, 深情缱绻的叫人心?颤。
卫景翊不说话只默默垂着头, 眉头至始至终紧拧着,苍白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周身散发着颓然灰败之气。
宋云纾慢条斯理抬手,指尖温柔梳理她额头碎发, 而后贴着她高挺的鼻梁滑落,轻轻将她下巴挑起。
她迫使卫景翊与自?己对?视:“莫要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世?道如此身份使然,你若不杀人,人便要杀你。”
卫景翊黯淡的眸子动了动,渐渐聚焦在?宋云纾脸上,眼前容貌倾城气度绝尘的女子,好似永远都这般气定神?闲。
别人看不穿她在?想?什么,可她却轻易看穿人心?底。
宋云纾意味深长望着她,一字一句道:“阿翊,一切皆是天意,是这世?道逼着你变,你若不变就活不下去。”
不是这样的,卫景翊嘴唇翕动,她想?说些什么反驳可嗓子又痒又涩,像一团棉花堵在?里面不上不下。
宋云纾嫣红薄唇勾起细微弧度,冰凉的指尖轻轻覆在?她唇上,阻止她开口,语气也变得愈发温柔。
“渴了还是饿了,我唤人替你煮碗鸡蛋羹。”
卫景翊摇摇头,也不知想?到?什么,她黯淡的眸子陡然亮起一丝微弱光芒,像狂风中摇曳闪烁的一点烛火。
“如玉在?哪?”她捉住宋云纾的手,因为太过激动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也因此涨红,“带我去见.....如玉。”
宋云纾轻叹一声,顺着她后背上下轻抚,像哄小孩般柔声道:“如玉还在?,你吃些东西我便带你去见她可好?”
卫景翊紧紧握着她柔软冰凉的指尖,一阵咳嗽后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才刚醒没有气力,吃点东西恢复力气也好。
这般想?着,她便不再拒绝点头应下。
宋云纾扶着她靠坐床头,又细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打开门,朝守在?门外?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门外?有脚步离开,宋云纾关上门一转身,便加见卫景翊一动不动坐下床头,总是一丝不苟挺直的腰背弯曲着。
她双眼一眨不眨的睁着,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茫然,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出神?。
她真的瘦了许多,平日穿着合身的中衣显得松垮,下巴尖瘦尖瘦,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精气,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宋云纾眸光微敛,缓步走到?她身旁,遮住光线在?她苍白无神?的面容上覆盖一层阴影:“你可知你睡了几日?”
卫景翊闻言缓慢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似乎根本没听清她问了什么,小声反问道:“什么?”
宋云纾神?情复杂,她抿着唇在?心?中轻叹一声,在?卫景翊身旁坐下,重复问道:你可知你昏睡了几日?”
卫景翊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却总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她哑声道:“我恍在?梦中,不知今夕何?年。”
“七日。”宋云纾轻轻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脸颊,眼中尽是疼惜爱怜,“你昏睡了整整七日。”
原来竟有七日之久么。
卫景翊没说自?己其实一直有意识,她知道宋云纾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守着她,也知道宋云纾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譬如她秘密修建在?琉光阁的地?宫,还有她乘人之危占人便宜吃人豆腐,不仅能听到?有时还能清晰感觉到?。
脖颈锁骨处还泛着一阵针刺般细微的疼痒,那是不久之前被轻轻厮咬过的证据,白皙细嫩的皮肉留下许多或深或浅的齿痕。
宋云纾是真爱咬人啊,像吸血鬼似的偏爱咬人脖子。
留心?到?了便愈发觉得痒,卫景翊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摸一摸,可她手刚抬起来便被人先一步捉住握紧。
宋云纾好整以暇的把玩着她手指,唇角噙着浅淡笑意,语气温柔至极:“别乱动,你身上还有许多伤。”
这无异于掩耳盗铃.....
卫景翊抬眼,只见宋云纾的脸藏在?阴影中,精致的眉眼微微低垂,雪白的肌肤如羊脂玉般泛着莹润光泽。
谁能想?到?呢,如此风华绝代?高山之岭般的美人,会趁着人昏睡肆无忌惮的占便宜,尽情释放自?己的占有欲凌虐欲。
罢了罢了,现在?也无心?再去计较这些。
卫景翊低头看着被宋云纾把玩的手指,定了定心?神?开口询问起她昏睡这段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七天可以发生许多事。
譬如附近几个镇子的医馆全部关门,连库房里的药材都被人搬空了,只要是治伤病的药材就一点不剩。
如玉没有死,但她的大脑受到?撞击,加之此前被囚禁时身上伤口未得到?有效处理,被救回来时已?严重感染溃烂。
尽管有慕容宜这位神?医在?,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些药上山也采不来,她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保住如玉一条命。
罗定镇发生的事,将严松严鹤两兄弟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