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萧晓舒缓地笑着，眼中的风华尽诉了心中的得意，她已占尽了上风，可以将对手的信心一举击溃，一个没有自信心的女人，就算长得再美，再特别，齐尧也不会看得进眼里，他一定会弃之如敝屐。

“不必了……”若伊的喉头有些生涩。

“你就这么点能耐吗？若伊！”萧晓傲然笑道，“你有勇气拒绝像齐尧这样的男子，却没有勇气面对真相吗？还是说，你之所以拒绝他，只是逞一时之勇，或者，是别有用心，欲迎还拒？”

“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若伊不禁愤然呵斥。

“那你说说看，我该知道什么？”萧晓安逸问道，若伊的怒颜，在她眼中就等于是凯旋的号角。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若伊强压心中乱蹿的各路情绪。她岌岌可危的理智提醒她，不能再继续跟萧晓纠缠下去了，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甚至是自保的能力，再淹留下去，她会一败涂地。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很想知道，萧晓会怎么说，她真的很想知道，齐尧为什么会留在她身边，如果他不是对她……

“你又说谎了，你还是不敢面对你真实的心意。”萧晓掩去嘲弄，眼含真挚地道，“你明明很想听我说下去的，对吧？可是，你又觉得这样不好，这让你太过于暴露了，你想退回去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样你就可以仍然做以前的那个自己！若伊――你到底在怕什么呢？面对自己的真心，有什么不好？人活着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思前想后，非得找到各种各样所谓的对的理由。才会去做，这样不累么？况且，为人处事有标准答案么，就算是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而平凡如你我之辈，又何苦事事必较？你能保证，较来较去之后，得出的一定会是最好的结果么？”

“至少我努力过。”若伊秉住中气。

“对，你努力过！这样一来，不论结果好坏。都与你没有干系了，因为――你努力过。”萧晓低笑，“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由始至终，你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让自己好推脱责任，而并非真正地想对结果负责，因为你跟我一样清楚，那个结果，并不是你能负得了责的！你的力量和你所能产生的影响是非常有限的！所以，你尽心竭力地苦苦计较步步为营，所图的不过是事败之时的那一声坦荡，以及不落人口实罢了。”

是这样的么？若伊迷惑了，好象不是，又好象是。

“既然如此，何不丢开一切无谓的羁绊，不再找借口，而是真实地痛快地去为人处世，就算不走运，真遇上一点半点行差踏错，只要不逃避后果敢于承担，一样不会辱没了你的人品――这才是真正的坦荡。若能做到这样，你会比现在更轻松更开心，那些关心你的人也会更轻松更开心！”萧晓换上了语重心长的样子。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这是若伊仅剩的警戒了，她满脑子飞的都是萧晓所说的话，这些话，正在她的神经中迅速地攻城占地。

“因为我是你的敌人，我跟你说这些话，尽管是有道理的，可作为敌人，我一定是别有用心，想要以此来害你，所以你担心了？”萧晓笑得坦率，“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朋友就不会有歹心。敌人就不会有善意么？其实，比朋友更真诚的是敌人，当她批评你时，不会顾忌你是否能承受得了，因而没有婉饰更真实；当她夸奖你时，不是会了讨你欢心，而是缘自真正的欣赏，这才更有价值。”

“你不妨想一想，我与你的‘敌对’在哪里？说到底，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在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甚至，我们原本还是互相喜爱和欣赏的朋友。那么，即使现在不得已为敌了，所有的较量也只会与那个人相关。可以这么说，我只是想得到他而已，并不是想伤害你，一定要看你痛苦我才开心，事实上正好相反，我真心希望，我们各取所需，都能开心！”萧晓道，“这两天，同你们朝夕相处，我看得很清楚，你对齐尧并没有男女之情，你之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是因为你以为他对你用情至深，害怕伤害他，才会让他留在你身边。”

“是吗？”若伊犹疑地看了萧晓一眼。

“难道不是吗？”萧晓神色自若地反问。

“不是，我很明确地拒绝过他，请他离开，是他不肯。”若伊对萧晓也是对她自己辩白，可真是这样的吗？那次受伤之后，她确实提出过让齐尧离开，并且几乎要奏效了，但后来当他改变主意，而她亦没有再坚持，谁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才默许他留下来――她没有细想过。

飞絮曾经问过她，她对齐尧及陶然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却同样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如今她们的处境隐晦不明，算得上是今日不知明日事，所以她不能想这些事――这是她所找的借口，蒙过了所有人，也蒙过了她自己。

“所以，你理所当然地又把责任推到了齐尧身上，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很爱你！”萧晓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深思的神采，仿佛她不是在质疑若伊，而是在急其所急，痛其所痛。

若伊无言，萧晓说的没错，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认为，她没给齐尧许下任何希望，也就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他留下来，为她做那么多的事，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此刻，若伊忽然意识到，实际上，她一直都没有给机会齐尧去作任何选择，因为她早已替他决定了所有的事。她明知道他不会就那样离开，却还是草率地试图去推开他，结果只是徒增他的烦恼，而令她变得更为可鄙而已。

第一卷 重生之盟 第六十二章 爱是不爱谁说了算（二）

第六十二章 爱是不爱谁说了算（二）

她真的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了。她自以为作了对大家都好的决定，自以为理智，自以为加诸在别人身上的伤害，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原来她错了，错得这么离谱……

“好了，让我再说说，齐尧他为何会对你这么好。”萧晓从容开口，意欲唤回若伊的神思，她就是要一步步逼得她只有窘迫之份，而无还手之机。

正沉浸在深刻反省及万分羞愧之中的若伊，闻得此言，亦禁不住抬眼等听下文。

“齐尧会被你吸引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从没遇到过像你这种类型的异性。得到别人的倾心对他而言，是件太容易的事，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方面的危机感，而你，却跟别的人不一样，你始终如一的淡然，让他受挫也使他受困。让他由最初的一点新奇感，到为你驻足，从而自愿为你付出，当付出越来越多，他便越陷越深。”萧晓慢条斯理地道，表面悠然，内心却愤然。

“你是说，他只是图新鲜？”若伊本能地问。

“现在，当然不可以这么说。”萧晓轻叹一声，“人都是有感情的，当他越来越多的感受了你的‘淡然’之后，新鲜感当然会起来越少，可是与此同时，相互的了解也越来越深，感情也会越来越深。”

“这种感情只是友情。”若伊继续发挥本能。

“你别急嘛，听我慢慢说。”萧晓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友情，可是一开始他对你生出的那种好感，令他相信，他对你的这种越来越深的感情，正是他对你越来越倾心的证据，所以，他毫不怀疑地认为，他越来越爱你了。”

若伊眼神有些迷乱，想着刚刚听到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责任感以及对朋友的义气。让他坚定不移地守在你身边，对你不离不弃。”萧晓定定地望着若伊，与她的眼神接触之后，又道，“说起来，有一点你真的很失败，你把自己当成要拯救所有人的侠女，可事实上，你的所作所为，却令你身边的人都本能地想要保护你，齐尧如此，陶然如此，叶婆婆如此，甚至是小珠……”

若伊茫然地看着萧晓，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思想随着她的点拨而刺痛，已然头昏脑胀腿软乏力，却浑然不知两步之外便是她平素休息的座椅，她可以走过去坐下缓口气，而只是怔怔地虚浮地飘在原地。

“他为了你倾尽全力，能做的都做了。你若是有心，就该知恩图报，放了他，给他自由。”萧晓掷地有声。

“怎么放……”若伊无措而纠结。

“让他彻底死心……嗯，也就是让他对你完全地放心，认为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处理好眼下这一摊子的事，这样，他便没有负担了，可以好好整理心情，从而弄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接着才会作正确的决定。”萧晓柔和地一笑。

“我可以么？”若伊低低自语。

“你当然可以。”萧晓随即又热烈地道，“只要你下定决心，一定可以办得到，再说了，我会帮你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让你能看清楚以后要走的路。”

“我做错了那么多，这次能做对么？”其实，对于萧晓方才热烈的许诺，若伊并没有听得太真切，她又掉落到自我的反思之中，这么一说，足见她心中之迷惑。

“既然错了那么久，就该快快弥补过来，”萧晓却容不得她犹豫，忙道，“难道你想继续错下去吗？你想越来越深地伤害他吗？他对你那么好，你忍心这么对待他。连一件事也不肯为他做么？”

是啊，她已困住齐尧太久了！若伊的思绪继续纷乱……

“咚咚――”传来敲门声。

“请进！”萧晓含笑拉开门。

是齐尧。

“若伊在里面呢。”萧晓让齐尧进来，柔声向他解释道。

若伊兀自站在那儿，对走上前的齐尧视若无睹。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齐尧被若伊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未及细瞧她神色间的不对劲，萧晓已快步上前，拥住若伊送她到椅中坐下。然后，回身向齐尧笑道：“你来正好，若伊为了昨晚的事，在这里内疚难过呢，我怎么劝都劝不好，你也帮我劝劝她吧。”

齐尧点点头，又道：“小珠在饭厅。”

“我过去陪她。”萧晓俯下身对若伊道，“你要放宽心哦，别再自己为难自己了！”说完，轻轻地抚了一下若伊的头，对齐尧笑了一笑，便带上门走了。

“若伊……”齐尧轻轻地捧住若伊的脸，捕捉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