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出了门,林不忘问:“你来我家到底干什么?”上次见面,姜夷聊起她的两位母亲和那顶神秘的凤冠,故弄玄虚的样子让林不忘对他的印象极差,“你不会是来我家找凤冠的吧,真有那宝贝,我妈日子还会过成这样。”

“你想多了,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说了咱俩相认的事,她让我看看林姨,就这么简单,没什么目的。”姜夷说。

“相认?这词用的,整得跟王宝钏、薛平贵一样。”林不忘笑了,“你最好别整什么幺蛾子,赶紧走。”

“你不回家吗?”姜夷问,“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的家。”

“回啊。”

“刚好,顺路,我搬回老宅住了,就在你那屋对面。”姜夷的眼神突然黏糊了起来,释放着一些信息,“咱俩也算邻居了,以后互相照应,约着上床也方便。”

姜夷先掏出钥匙开门,并盛情邀请:“叫嫂子、叫姐都见外,那个,林小鸟,我开玩笑的,不邀请你上床,进来坐坐认认门,都是邻居了,以后互相照应。”他还特意解释,“我嘴也欠,你别介意。”

一个“也”字用得巧妙,把林不忘顺便拉进嘴欠的队列。

林不忘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对面屋前些时候装修,因为吵,她还交涉过几次。那会没装修好,此时看,风格简约,以黑灰白色调为主,还不错,于是十分给姜夷面子地又欠了一句:“装修得挺好,阴森森的,跟地狱似的。”

姜夷被气笑了。眼前女人的那张嘴啊,像是在磨刀石上磨过似的,谁惹她,噌一下给你划道口子。

犯完欠,心情松快了很多。林不忘转身掏钥匙开门,嘴里哼唱了几句戏词:“狗贼子……骂声孙富奸又狡,你卖弄舌剑与唇刀。阴谋诡计难猜料,你心如虎狼似鬼妖。”

“咚”的一声,门关上了。姜夷盯着对面紧闭的门抓耳,这是骂孙富呢,还是骂他呢。

扭身回了自己的屋,林不忘细想,总觉得姜棍棍目的不单纯,按理说他生意做得还行,买房的钱肯定是攒够了,这些年在唐城从来没回过京剧团,却突然搬回来了。

要说有什么目的,也实在不好琢磨,毕竟房子的确是人家的老屋。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可能电视剧看多了,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谍战。

烧水准备烫脚,发现厨房有干掉的生姜,切成片丢到洗脚盆里,给脸上敷上一片面膜。刚烧的洗脚水很烫,双脚被热水烫得通红,身上开始冒着薄汗,脸上的毛孔也被打开,精华渗进皮肤里。

“敷的不是面膜,是女人对时间那个狗东西的不满。”

她浑身畅快,把头靠在软软的沙发背上迷瞪了一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不忘听到开门声,突地睁开了眼。有人进了她的家。

<img src="/figure/u/1509046148!figure_large.jpg"><img src="/figure/u/1509046148!figure_large.jpg">某京剧团剧装科的京剧蟒袍,摄于 2019 年。

棍棍,嘴太欠了,嫌乎他

我可喜欢看京剧演员沉浸式卸妆了,看她们拆头上那些饰品,又把脸上的彩油都洗干净,好看可舒服了

之前有个京剧演员给我推荐用 凡士林 卸妆,以油攻油,特别爽。(此处没有广告植入)

也欠。

棍棍忒烧了

好家伙,最后一句直接梦回悬疑

要不叫棍棍呢。

故弄玄虚,嘿嘿嘿。

我手机里也有一些京剧服装图,可是评论区不支持发。是我一次出去玩,偶然看到的

我很爱那些衣服,好好看。

15:谁有病·文艺是一种病?

是个女人。再看,女人穿着大红蟒、玉带、彩鞋,戴着五头凤冠,手上拿着把金扇。

是杨玉环。美人半蹲着身子,右手拿扇抖左袖,将扇慢慢换至左手,再交回右手……整冠,捋穗,端带,脚步轻迈,一步、两步,缓缓将扇打开。左转,扇从面前轻掠,扬起金扇与冠齐……似在看天上月。

四平调缓缓从她嘴里淌了出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哇,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并扇,右手接扇,抖了抖左袖,双手齐整冠、捋了捋冠上穗、端带向左,转身向里,向右返回,坐下。

美啊,妙啊,雍容华贵,怪不得宠冠后宫。林不忘起身向杨玉环走去,想与她聊聊这出戏,可面前那张美绝的脸却渐渐成了模糊的一团,重新长出了新的五官。是姜夷,他冲她笑,嘴里生出獠牙。

林不忘冷汗直冒,撞邪了吗?她挥着手,想推开眼前人,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下的地板开始摇晃,越来越剧烈,有粉尘落在脸上,地震了。廖任飞拽着她跑,她还想收拾些值钱的东西,被他制止了,跑吧,命最重要。

他们和跑出来的人一起挤在空旷的广场上,慌乱中拿了手机出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互相报了平安。

眼前又变成了戏台,林不忘看到一双缎面彩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鞋子好似沾了血,留下一串血色的花。

“啊……”她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是梦,好混乱的一个梦!

喘了几口气,擦了脚,去卧室睡了。

入了春,唐城竟然又下雪了,比之前的雪都大,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泛出凝脂般的光泽。一位陌生的年轻姑娘早早在《唐城都市报》编辑部办公室门口候着,她的小脸冻出了高原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见有人来就抽泣着去拽那人的袖子,说自己有冤,求他们帮忙讨个公道。

姑娘纤瘦的手被冰冷地推开,耳朵里灌进的窸窸窣窣竟是笑声,她有些不可置信,扭头去看。在那些冷漠的眼神里,看到了嗤笑。当然,他们不会笑得肆意、放纵,但依旧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

姑娘一次又一次拽上陌生的衣襟、袖口,无一例外地都被推开了。保安来了,要将她撵出去,姑娘哭了,她说,我有冤啊,有冤啊。

林念念跨上最后一个台阶,从姑娘身边经过,姑娘的哭声已从抽泣变成歇斯底里。到底是心软,林念念停了脚步,往后退了一小步。

姑娘拽着她:“帮帮我,帮帮我,我有冤,我要揭发……”

林念念抽出张纸巾给她:“你有冤有仇不如去公安局报案,要不然去找电视台的记者帮着曝光,来这儿没用。”

“怎么没用,我以前看过你们报纸,帮了好多人申冤。”

“那是以前。”林念念打断她的话,“现在报纸都快活不下去了。”这句话似一根绳子,勒在她心上,用力扯了一下。

姑娘走了,一步一回头,但终究还是走了。林念念跨进办公室,里面几个人正聚着聊天。

“这年头还有人找报社维权。”“是不是笑话?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我也想去维权。”“天下到处都是苦命人,帮得了这个,帮不了那个,兜里这么干净,哪还有力气帮别人打抱不平。”“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给我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