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对蒋危特别管用,蒋危立刻不说话了,下颌骨的线条微微一松,一直臭着的脸流露出一丝别扭又舒服的情绪,恨不得那只手在胳膊上多停留一会儿。
但庄玠很快就收回手,微微皱着眉看向直升机旁边的人。
距离还有百米远,黎宗平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说:“送到这就行了。”
姚主任还想往前走,刚迈出脚就觉得头痛欲裂,像被放射物辐射了一样,白遇河赶紧拉了他一把:“别再往前了。”
姚主任担心地看了看蒋危的脸色,害怕他一激动冲上去,直接掏出枪给黎宗平突突了,相反这回蒋危表现得很平静,也许是庄玠安抚有效,他只是冷冷地盯了黎宗平一眼,别开脸对白遇河道:“我们走。”
姚清一点情报都没拿到,还不太想走,犹豫着要不要冒险联系手下,看能不能捕捉到黎宗平这架飞机的波段,但又怕黎宗平发现对庄玠不利。
蒋危扫了他一眼,厉声道:“走!”
姚主任只好把对讲机按回去,愤愤地跺了跺脚,跟着回到车上。
蒋危坐进驾驶座,狠狠蹬了一脚把座椅往后挪了挪,阴着脸把手机扔到水杯槽里,对姚清伸手:“接收器。”
“什么东西?”
“你在他身上放定位监听器了吧?接收器给我!”
“我直接把你邀进聊天室,你用军委的权限进,这种小黑盒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黎宗平发现,庄队身上还有一个定位,但那个不能接收声音。”
姚主任没说他把定位放在庄玠身体里,在手机上戳了两下,蒋危那边手机闪了闪,蒋危拿起蓝牙耳机塞上打开了开关。
庄玠和黎宗平什么也没说,在舱门外站了片刻,就一前一后上了飞机,黎宗平在驾驶舱操作飞机升空,等到了安全高度之后他打开自动驾驶,出来坐到庄玠对面。
庄玠正偏头望着窗外的云层,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身来。
“在天山那次,是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黎宗平笑了笑,拎起紫砂壶给他倒茶,注视着水柱慢慢道,“你是为杀我才上的那架飞机,准备的那些炸药。要是我没死还让你白白送了命,反倒是我不对。”
“你的心脏不会真长在右边吧?”庄玠微微挑了一下眉。
黎宗平点点头,爽快承认了:“挺怪的,跟你一样,熊猫血也不是人人都有,我们真有缘。”
蒋危在监听器那边猛踩了一脚油门。
“要杀你太难了。”庄玠接过茶杯低头小口抿着。
“倒也不难,信息素屏障又不能随时准备着,至少需要0.3秒的反应时间。要是有枪手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穿心脏,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我这次连枪都没带。”
“让我摸摸?”黎宗平似笑非笑。
庄玠离开座位,胳膊抬起来,黎宗平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在他的风衣口袋里翻那个监听器,拿在手里看了看。
蒋危又对油门施加毒手,姚主任惨白着脸:“你开慢点,我不坐驾驶座晕车……”
庄玠问:“准备带我去哪?”
黎宗平终于把监听器研究明白了,他找到设备开关,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按下了那个键。
“我放你走。”
?
“小黑盒被发现了。”
姚主任慢慢放下手机,表情并不意外。
“现在怎么办?最关键的都没听到。”白遇河瞪着眼睛,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打转,他还担心到手的实验品又飞了。
蒋危正好把车开进国安大院,熄了火,摘下蓝牙耳机,对姚清道:“你现在联系空管局和空军,在中国领空实时监控,看他们准备飞到哪,这种老美产的X2直升机理论最大航程是三千公里,实飞距离比这个更短,他们要是朝西北飞,飞不出国境线就得降落。”
“这老东西,都开上美军的作战直升机了,指不定卖了多少情报给洋鬼子。”
姚主任按他说的打完电话,往前靠了靠,看着蒋危斟酌用词:“位置确定以后,狙击的事……”
蒋危冷笑一声:“整个驻京部队,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比我打得准的吗?”
姚主任大喜过望,差点跪下来给他磕两个响头。
失去联系的时间里等待是痛苦的。尽管知道庄玠没有危险,那种杳无音讯带来的焦躁仍然时时缠绕着蒋危,他们坐在国安的办公室干瞪眼,在直升机上的庄玠同样不好受。
“放我走是什么意思?”
“放你走就是要放你走。”黎宗平端来两人的早餐,拿刀叉慢悠悠地扒着奶油蘑菇汤上的酥皮,“当实验品的日子不好受吧?我尝过那种滋味,所以不想这种命运在你身上重演。你想去哪,我送你过去,或者你说个位置我把你放下。”
庄玠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皱着眉问:“你威胁国安要炸西山指挥所,费这么大周折,不想要点儿别的什么吗?”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目的,我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放你走,他们不放,我就炸掉指挥所放你走。哪天我不高兴了,照样去找国安麻烦,也可能问候问候你家那条大灰狼。”
黎宗平喝了一口汤,垂下眼,平静地道:“你不必有心里负担,这是我欠一个人的。”
庄玠想起了黎宗平工作服上那个熟悉的号牌,目光闪烁了一下。
黎宗平要放他走,但现在他必须跟黎宗平呆在一起,姚主任那边还等着他报告位置。庄玠想了想,咬着芦笋尖说:“我没有地方可去。”
黎宗平停下刀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出门时一分钱没带,证件更是没有,唯一的通讯设备还被你拿走了,原本以为是来当人质享福的,没想到要去流浪。”
“那好吧。”黎宗平似乎被说服了,“到边境补充一下燃料,我带你出境。”
庄玠啃完了芦笋尖,拿起勺子在汤里翻了翻,把碗往前一推:“腻死了,你不会做中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