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危冷笑一声:“你们国安没人了吗?用人的时候让他去送死,不用的时候就关起来,送到实验室当小白鼠?什么玩意儿!”
姚主任一点儿也不尴尬地陪着笑,特别能屈能伸。
蒋危的脸色无比难看,庄玠在他手臂上拍了拍,转向姚清淡淡开口:“说说计划。”
“你按照约定时间地点到那里,然后看黎宗平下一步的动向,国安这边会一直追踪你们的位置,遇到合适的环境,让狙击手远程狙击。”
姚主任停顿了一下,“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军委这边不给你配枪。”
庄玠摇了摇头,在心里梳理了一下:“配不配枪都无所谓,黎宗平不想要我的命,关键是怎么保证狙击手的安全。”
“所以需要一击毙命,不能有半分失误。一旦给他找到机会腾出手反制,整个计划就会失败。”
庄玠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这件事办成了,给你合法身份,允许回归社会,也可以回到原来的工作单位。”姚主任站起来,把西装上坐出褶皱抻平,“好好考虑一下吧。”
庄玠捏着饮料瓶子,微微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身边静悄悄的,大楼里每个人都在刻意放轻脚步和交谈的声音。直到姚主任离开之后很久,蒋危才沉着嗓音开口。
“真要去?”
“可以回家不好吗?”
“你那是为了跟老子回家吗?国安要是不提这茬你不照样去?我都不想揭穿你。”蒋危手上一用力,瓶盖撅折了,被他愤愤地扔进垃圾桶。
庄玠沉默了片刻,手指摩挲着饮料瓶说:“我想回家拿点东西,准备一下。”
蒋危没吭声,想送他又不想先开口。
“我车在门口,不用送我,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蒋危于是骂了声操,心想也不用他好心当司机了。
庄玠站起身离开沙发,在原地默了片刻,似乎想说自己不是蒋危想的那个意思。
但他实在不太擅长表达情感,拿着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饮料就离开大楼了。
四月天里街上花开得正好,庄玠开着车穿过街道,车速很慢,仿佛一边开车一边还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直到车开进他们家那个住宅区,庄玠把车停下来,先去了一趟宠物店。
西米露已经习惯了两个不靠谱的爹经常丢下他,在老板娘那儿吃得白白胖胖,还有两条阿拉斯加陪着玩,日子过得不要太自在。
庄玠一推门,还没有走进店里,西米露就闻着熟悉的气味儿汪汪叫起来,扒着笼子使劲往外挤,庄玠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打开笼子把他抱出来,让这狗儿子享受了一顿久违的搓脸按摩。
“要接走呀?”老板娘趴在柜台上刷着手机。
“再等等,这几天还要出差。”庄玠握了握西米露的小脚,又摸摸他的背毛,眼里流露出不舍的情绪,“就来看看他。”
在宠物店逗留了半个小时,庄玠回到了那个四楼的家。
蒋危这些天住在基地,家里养的花没人打理,叶子都开始缺水,他们精心照料的那盆白玫瑰在阳台光线最好的地方,茎上长出了新的小花苞。
庄玠给所有花浇了一遍水,然后抱着那盆玫瑰,坐在阳台上静静晒了会儿太阳。
姚主任的电话很快打进来,叫他过去一趟,临走的时候,他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花盆里。
姚清找他是说定位的事,庄玠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站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拿着做手术那些东西,装备齐全。
“什么东西?”庄玠看了一眼。
“追踪器。”姚主任拿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这可是国安的高级玩意儿,植入皮下,缝合以后谁都看不出来,黎宗平可能会搜身,普通的东西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给我身上装追踪器,不只是因为这个吧。”庄玠把衬衣袖子卷起来,走过去坐下,语气很平淡。
姚主任歉意地笑了笑,实话实说:“我也怕你跑了。”
庄玠没再说话,医生坐到对面,拿手术刀在他左手小臂上开刀,打过麻药之后没有什么痛感,庄玠很平静地看着那个东西放进身体里,然后缝合、包扎。
看到最后一针缝上去,姚主任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感谢庄玠:“辛苦了。”
庄玠把衣袖捋下来,遮住纱布,拿起外套离开,姚主任好像还不放心,跟在后面:
“那个东西拿出来也会报警,不要自己动手取,弄不好会感染。万一造成大量出血救都救不回来了。”
“你觉得我会跑吗?”庄玠仿佛觉得好笑,歪着头反问,过了一会儿笑意渐渐收敛起来,“至少有蒋危在你手里,我不会跑。”
64
【雪山下】
按照黎宗平要求的时间,国安这边派车把庄玠送到约定的机场。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抓捕的专员都没有出动,车上就四个人,白遇河开车,姚主任坐在副驾驶上看地图,后排两个人漫不经心地拿尾巴打架。
蒋危一上车就在庄玠耳边唠叨,不小心把他的精神体气出来了,抓在手里玩个不停,庄玠不胜其烦地拿尾巴抽他,蒋危就把自己的尾巴也从外套下面偷偷伸出来,有来有回地抽。
玩了一路,等白遇河把车停下,两人又齐齐把精神体收回去,端端坐着,谁也不理谁。
姚主任眯着眼睛朝远处看,停机坪上有一架直升机隐在晨雾里,“来得好快。”他冷笑一声,关掉平板丢进储物箱里,“下车吧。”
早上这会儿还有点冷,庄玠站在车门前套上风衣,蒋危跟过来偷偷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问:“我给你那串念珠带着没?在新疆买的那个,小叶紫檀。”
庄玠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在庙里开过光的,大师说那个特别灵,想保佑谁就挂在谁身上,有求必应。”
“你都说八百遍了。”庄玠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