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玠好像知道他拿不出来,也不追问,只是在蒋危要求一个被窝睡觉并进行深入密切交流的时候,就会冒出来一系列诸如「明天我们去民政局补一下正式结婚照吧」「北京塔说身体数据要更新了,什么时候带着证件去一趟」这类的话题。
蒋危只好含恨抱着另一床被子,乖乖地把那张两米三的床划出界限。
蒋危也试试探探地聊起,说三六团那谁谁前两天弄丢了结婚证去补办,家里那口子哼哼唧唧买了个表才哄好,又问庄玠要是结婚证丢了会怎样。
庄玠一边侍弄花一边懒洋洋地说:“结婚证都能丢,还有必要过下去吗?”
蒋危撂下手里的衣服撑子屁颠屁颠跑过来:“那我也给你买块表,皇家橡树系列,就挑你喜欢的机械那几款。”
“想把我送进去就直说。”
庄玠慢腾腾挑起一根藤枝,咔嚓一剪子下去,断了。
蒋危的心也跟着那断茎颤了颤。
隔天蒋危就开车去了趟基地,让白遇河走后门给他补办个结婚证。
白遇河调出当初登记时的电子存档,飞速划拉两下,“东西我倒是可以给你补,但是照片要打印出来贴上去,没办法剪裁的跟原版一模一样,你也知道,小庄是干刑警的……”
言下之意,被发现了后果自负。
蒋危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弄丢结婚证和弄丢结婚证又骗人哪个更严重,最后心怀忐忑地灰溜溜回家了。
从那天开始蒋危在这个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每天跟庄玠一起上下班的资格没有了,回家路上的奶茶爆肚烤面筋没有了,专属发型师三个月不干活,最后他被政委拉去部队的理发室剃了个朴素的葫芦头,颜值一下拉低好多。
连西米露都发现他好欺负,跟庄玠玩的时候,光明正大地从他脚上踩过去,蒋危看着自己刚洗过的脚背上两个狗爪泥印子不敢吭声。
对于蒋危强势的暴力镇压,庄玠也摸索出一套应对方式。
该回家回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既不跟你闹分房也不跟你搞冷战,专挑这些平时会提升伴侣幸福感的小事克扣打折,在不会惹毛这头狼的临界反复横跳,让蒋危发不起脾气。
周天晚上照例看电影。
西米露一条狗住着二十几平的次卧有些浪费,从前两人天天吵架没空管这事,后来蒋危有一天发现了,就叫人来把房间改成一个影音室,闲的时候在家看个电影,既能挑想看的片子,气氛到位了还方便他动手动脚。
但是看电影这套流程眼下显然行不通。
庄玠抱着狗靠在沙发另一边,端着一盘蓝莓,给西米露扔一个,再给自己嘴里放一个。
西米露坐在两人中间,只要蒋危一靠近,西米露就摇着尾巴站起来要出去遛弯儿。
接下来庄玠必然会建议他下楼遛狗,等他遛狗回来庄玠必然会在沙发上睡着。
到时候连睡一张床的资格也没了。
蒋危怒目而视,西米露嬉皮笑脸。
好不容易挨到电影结束,演了什么蒋危根本就没看进去,见庄玠去阳台抽烟,他立刻摸了根软玉溪叼在嘴里凑过去,找庄玠嘴里那根烟借火。
“啪!”
庄玠往后一躲,默不作声掏出打火机,焰火一跳一跳地拦在两人中间。
蒋危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二天蒋危醒的时候庄玠早走了,饭也没给他留,庄玠罕见地进了趟厨房,给自己煎了俩蛋烧了碗醪糟汤圆。
用过的鸡蛋壳和醪糟包装盒安安静静躺在垃圾桶里,好像在跟蒋危说:看,我做饭了,我就不给你吃。
蒋危一早上都坐在办公室发呆,终于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于是找来他们大队一个二十岁的新兵,认真求教:“你们现在年轻人追对象都怎么追?”
新兵脑门冒汗,被团长抓去关上门讨论了俩小时。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庄玠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一个弹出来的微信消息。
他给蒋危没有备注,网名是认识的,但头像没见过,蒋危不是个喜欢搞这些花哨东西的人,庄玠多看了两眼才确定是谁。
他的头像是一个用了很多年的英国电影男主,蒋危把头像换成了电影女主,然后广泛活跃于两人的共同群聊里,过了五分钟,就有人小窗提醒他看群消息。
没等他兴师问罪,蒋危主动发消息过来:我的新头像怎么样?
庄玠很想说你这种把戏幼稚又无聊真的很不符合你那张狂野的脸求求你别再折磨人的眼球了。
但在蒋危的一再微信连环轰炸下,他又把手机拿起来,简短评价道:
军中一枝花。
蒋危因为他这条回复抱着手机乐到了下班。
眼瞅着桌上的电子表跳到17:55,蒋危立刻给庄玠发消息:我去接你。
庄玠给支队的人开完会,看到微信没搭理,回办公室换了衣服就直接去停车场开车。
谁想就在下楼梯这一路上,碰见好几个熟悉的同事,每个都要拉住他告知一声庄队你朋友来接你。
至于这个朋友,当然是用着情侣头像到处找人帮忙传话的某人。
庄玠不得不放弃自己开车回家的计划,给那边回了个微信,告诉他自己在路口等,然后明天早上选择挤公交或者坐蒋危的车。
蒋危看到消息后十分钟就开到了分局门口。
时隔三个月再次一起回家,蒋危高兴地就想抱着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啃两口,他才不管这是不是国家机关门口,车还没停稳,就跳下来直奔那道让人眼热的身影。在亲上去之前,被庄玠眼疾手快地推搡回车里。
“一,不许在单位动手动脚。二,不许骚扰我的同事领导。三,不许顶着情侣头像在有爷爷的群里发言。”
庄玠一上车就跟他约法三章,想了想又补充:“事不过三,否则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