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郎要说什么,谢慧齐轻吐了口气,在他说话之前就打断了他,“不过,悔也是来不及了。”</p>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无回头路可走。</p>
“没什么事,路还得接着走。”谢慧齐又恢复了平静,拉着大郎的手往前淡淡道,“你信姐夫跟阿姐,不会出事的。”</p>
她是长姐,是母亲,更是那给予了她众多的丈夫的妻子,她得站着顶着,哪怕天往头上掉,她也要跟随那个与她站在一块的人,信心百倍地告诉他们身边的人天塌不下来。</p>
就是下场就是死,那他们也不该与他们夫妇承受一样的怆惶。</p>
她笃定,谢晋平就点了头。</p>
他们一路走到了中院大门口,谢晋平在踏出门前与停步的长姐淡淡道,“阿姐,我早已长大了,已是能让你托付之人。”</p>
而不是一直站在她的背后被保护。</p>
谢慧齐笑了起来,推着他的背往门外走,声音带着笑意,“知道了,归家去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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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送完弟弟回了鹤心院,跟国公爷说了一下要把事情告知女儿的打算。</p>
“以前让她自己做决定,现下再来拦着也于事无补,不管错与对,就一要道走到黑罢,”谢慧齐轻声跟他道,“不过再如何,我也是不可能再让她进宫了,她就是死得早,那也得死在我们的身边。”</p>
她不会再给世人一个把过错都推到她女儿身上的机会。</p>
“嗯,”齐君昀摸摸她的脸,“听你的。”</p>
谢慧齐说完没有马上去,跟他用了一碗粥,吃了点小菜,又送了他去书房,为他研了一方墨,在师爷进书房之后这才离开。</p>
四月的天已褪去了寒冷,厚重的冬衫一褪,各人的身姿便明了了起来。</p>
齐奚脸色虽比刚回府时好多了,但春衫一穿上,腰不堪双手一握,她身上是无肉的,遂连腰带都不系,穿着宽松的衫裙自认看着会好些,但遂不知衣裳穿在身上空空荡荡,让她虚弱之中更添几分脆弱。</p>
谢慧齐去了,又陪女儿用了吃食,只是她一碗膳粥吃下,女儿那碗半碗都没空,看女儿努力吞咽,谢慧齐端过了她的碗,对麦姑道,“撤下去罢。”</p>
齐奚怔怔地看着母亲吩咐。</p>
“都下去。”</p>
下人们退出了屋子,谢慧齐轻声细语地道了皇帝给的好处,与她下的决定,随后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平静语气道,“阿娘是不会再放你进宫去的,哪怕是他就要死了。”</p>
许久无笑也无泪的齐奚突然掉下了泪来。</p>
一串泪从她的脸庞脸下后,她别过了脸,迅速地擦掉了眼泪回过头也轻声地跟母亲回道,“我知道了。”</p>
谢慧齐不知道女儿是不是会恨她,以后母女俩会走到哪步。</p>
事到如今她还在坚持没有倒下,不过是她还需承担,不能崩溃而已――她不是不伤心难过,只是可能她这辈子,没有太多可以去伤心难过的福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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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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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站了起来,抱着女儿的头,又轻声道,“我会拦着,死命拦着,但你想如何做,你还是可以自己决定怎么办。乐―文”</p>
她给了女儿自我,那也还是给到底。</p>
“阿娘。”齐奚痛哭失声。</p>
隔日,齐国公进宫,辞去了左相和兴邦苑之职。</p>
而半月后皇帝病重,齐二小姐说是远离京城上天山为道,但却在国公府凭空消失,从此国公府再无齐二小姐,宫里多了一个能近皇帝身的宫女。</p>
国公夫人去了趟宫里,在太和殿面前从早跪到了傍晚,也没把人求回来。</p>
宫里那位叫阿二的宫女在宫里呆了半年,半年后,宫女在宫中中毒,皇帝歇斯底里发疯似狂,谢慧齐与丈夫大吵了一架,随后进了宫,随后齐国公府药堂言令带着五大亲传弟子进宫,五天后,腹部多了道长长的刀痕,少了一个肝脏的国公夫人清醒了过来,满头白发似雪。</p>
她醒来后没在宫中多留,与皇帝和宫女也没再见面,就此离开了宫中。</p>
齐国公见到她后,在众多奴仆之前淆然泪下。</p>
接下来半个月里齐国公日夜跪于家祠里,半月后,他挑了府中三百无家累的死士,让谢二郎带着他们和身契进了宫,让谢二郎转告宫女,天山上的齐二小姐已亡。</p>
谢二郎带去了人和身契,但把话瞒了下来。</p>
宫女的中毒让皇族一次折了三个皇子,宫女醒后,皇帝连着几月不上朝,一直到了年底朝廷也没开朝。</p>
半年无事,繁荣的京城越发的热闹。</p>
这年大年三十,谢晋平带着弟弟进了宫求去,他们兄弟俩想去蚊凶驻军。</p>
从不知他们有此意的皇帝震惊得半日都无话,直至宫女前来照顾他,最后还是宫女点了头,谢家兄弟才如愿以偿。</p>
谢晋平有备而来,把想留在京中的半数官兵的花名册尽数交到了皇帝的手上,两兄弟跪在地上给皇帝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求皇帝善待昔日跟随他们兄弟征战沙场的老兵。</p>
正月十五一过,受皇帝圣令,谢晋平,谢晋庆一人为蚊凶,姬英两地镇守节度使,一人为总督刺史,不出正月谢府就迁府入蚊凶。</p>
三月,余小英夫妇带着儿孙离开京城,回了他的故乡离州。</p>
宝丰十三年六月,齐望突然跟休王辞官说要游历天下,皇帝知报后,齐望已经带着妻儿和岳母离京。</p>
六月的国公府已走了一半的人,林杳上门时,发现一年四季花团锦簇的国公府居然有了几分萧瑟。</p>
他已许久未见国公夫人,等见到她银发下黑得发亮的眼睛,林杳怔愣得连礼都忘了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