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妻子那里都能掩饰得很好的情绪,叫这老家伙便是问都不能问了,佟西言不受控制地顶了回去:“跟您有关系嘛?”
“这是求人的态度?”刑墨雷瞪他。
佟西言眼神四下扫,反正不去看他,嘴巴也不自觉的撅起来了。弄得刑墨雷一场春梦都没压下去的邪火噌噌又要烧起来。
“不是我要来求您,”佟西言把实话说了,“是我办公室一个同事,山有金,他让病人以我的名义来找您。”
刑墨雷被当头一瓢冷水。
“是真的。”佟西言小声说。
若不是拿着烟,刑墨雷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捏断了他的小脖子。
“这个手术风险太大了,我不想您冒险,”佟西言说,“尤其是因为我的原因。”
刑墨雷终于面色缓和了一些,夺过他手上的病历,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老子就一定会为你冒险。”
从前不是么,佟西言心想,那时他年轻,不懂事,时时撒娇要挟他,哪一次不是轻易就哄得他走到刀刃上去了。如今他自己也已经做了十几年医生,没有他的庇护,愈加体会了这一行的难处,哪里还忍心再逼他去冒险:“您人脉广,滨海那边如果有关系比较好的专家,能不能帮这个病人联系一下,这样他们上去看也方便一些。”
“这么做于我有什么好处?”刑墨雷问他。
佟西言咬了咬嘴唇,突然瞟见了床头柜上两盒套子。
“我,我学了麻将,”他语无伦次,“我可以陪您打麻将!”
刑墨雷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两盒套子。
“跟你没关系。”他说。
“你想做吗?”他翻完了病历,抬头问他。
佟西言脸一下子就白了。
“这个手术,你想做吗?”刑墨雷烦躁起来,重新问了一遍。
佟西言大松一口气,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三让他来办住院,”刑墨雷把病历丢在茶几上,“择期时间定了我通知你。”
佟西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想做就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刑墨雷说完,顿了顿,又问他,“副高想上吗?”
佟西言点头,但马上警惕起来:“您要做什么?”
刑墨雷搓了搓额头,没说话。周囿旭做一天主任,这小王八蛋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徐敬知早晚要扶他的外甥女婿上位,不如送他个人情,早点叫他如愿。
他抽着烟出神,瞟见佟西言看他那眼神好像他要去杀人放火似的,有妇之夫挨不得,这活祖宗杵跟前实在是碍眼,他后槽牙磨得咯咯响,拎起他便往外拖。
佟西言挣扎:“我的事儿不要您管,我不要晋副高了!”
刑墨雷一把给他扔门外去了:“滚!”
日常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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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要举行卫生系统篮球赛,梁院长打边锋,在医院球场集训的时候,他投篮进攻,肝胆外科主任曹禹九防守,跳起来盖他帽子,他顶了一肘子,也没使多大劲儿,就把曹禹九的肋骨给顶断了两根。
他从小皮是皮,但从来没伤过人,顶那一下是投篮时肢体顺势的一个动作,不是故意。其实肋骨断个把两根也没什么大碍,可就是疼,疼得手都抬不起来,做不了事,得休养。
曹禹九跟佟西言同龄,因为醉心工作,所以一直单身,又没有家人,因此这一受伤起居都成了问题。梁院长挺不好意思,回家就让阿姨煲了一锅筒骨汤,亲自给人送过去了。
夜里老花匠从工地回来,家里只有阿姨一个人,她有些心焦:“男小歪一起打球,碰到么总有的呀,悦悦能有多大力气,是伐啦,小曹山里出来的,哪里就有这样金贵呀。”
全院这么多医生,唯有这位曹主任,四十出头了,梁家阿姨还一口一个小曹的叫。她不大喜欢他,曹禹九第一次到梁家来才十一岁,那真就是灰头土脸,普通话都不会讲一句,她见他老实,心生怜爱,还自己贴钱给他买衣服,没有半点看不起。全家人真心实意待他,结果他却想害梁悦。她亲眼见到的,他趁大人不注意,往三岁的梁悦嘴里硬塞整颗的葡萄。
才十一岁,心肠就这样歹毒。
尽管后来梁宰平总说是她误会了,她对他也再无好感。
“我去看看。”老头听她讲完,抓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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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禹九住在市里最豪华住宅区,四百坪的大平层,平时只有钟点工造访。傍晚梁悦到了他那里,先给人把肋间神经封闭打了,又伺候人吃饭,饭盒打开了荤素全有,水果还切了块儿。曹禹九嫌筒骨汤油厚,他还端到厨房仔仔细细把油撇了个干净,就差亲自上手喂。
虽然是从小娇生惯养,但照顾病人这件事梁少爷是十分有心得的。老头找上门的时候,他刚给人把床铺好。
老头没上楼,就在楼下给曹禹九打了个电话,一贯的温和:“小九,摔着了?还好吗?”
曹禹九说:“还好。”
“弟弟在你那里?”
“在。在洗衣服。”曹禹九说。
老头没说话。人没在跟前,曹禹九都想得到他此刻的表情,必然是独自坐在车里,不加掩饰地沉着脸,明明一副要灭人九族的气势,却还要虚伪地同他周旋:“呵呵,他还会洗衣服?从小到大,自己袜子都没搓过一只。”
所以你曹禹九多大的面子,我梁宰平的儿子亲自伺候你。
曹禹九心里冷笑,可一想到那老头此刻的模样,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就一件球衣。”他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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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悦跑下来时还捎下来一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