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理会她,强硬地将她席卷上那潮头。
她终于为浪潮打碎,失去一切自制的意识,浑身颤抖地倒在他怀里,身酥骨散。似乎影影绰绰感到他在用巾帕拭净她下身。待清醒时,身子轻飘飘地,睁眼对上他。原来她躺在他怀里。他风流地斜靠在榻上,半敞着里头雪白的绸衣,袒露出坚劲紧实的胸膛腰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飘散,无心地摩挲着她柔软丝滑的秀发。见她睁开眼睛,才徐徐看她,漫不经心问:
“是做神仙快活,还是这样快活?”
她攀着他的腰,两瓣唇红艳欲滴。她的脸仍旧贴在他胸膛上,泛着热气。她摇头,眼睛莹亮说:
“不曾做过神仙,可是此生经历,不能比和陛下在一起更快乐。”
话说得太坦率,面上飞起绯红的云晕。
他泠泠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共振到胸膛上。
忽然,他收住笑,眼神沉凝,郑重其事地盯着她双眸。
他一字一句铿锵坠地,誓言太沉重,带着他的心惴惴往下沉。即便天子之诺,要达成却也有重重险阻。
可是,他深信不疑:“朕一定会”他顿了顿,“会护好你。”
她从没见他这么严肃又沉重,懵懂地点了点头。李霁稍微满意了些,帮她把湿漉漉黏在身上的乱发,拆了发髻,一缕一缕地展开理顺。
做这事时他神情温柔细致,理完了,反而翻脸不认人了,使唤她说:“去,叫他们打水,你端进来。给朕换套新衣裳,常服即可。另外,绫席衾枕,叫他们换新的来。”
侍奉的宫人看到这片狼籍湿漉的枕帐,岂不是什么都猜到了。素女脸烧的像火,奈何如今做了皇帝和外间侍从的传话筒,躲不过去。宫人们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对她的称呼,逐渐从“姑娘”变作含糊其辞的“贵人”。
皇帝换了常服,英姿勃发,神采奕奕,也不想在床上成日价躺着了,到御书房里看书写字,就让她在边上研墨。到用膳时,御医给他切诊,照常是那些车轱辘话,李霁也不生气,一边听着,一边冷眼窥觑她案几上那几道菜膳。
御医退去,李霁才开始沉着脸说:“朕抱着你的时候就像捧片叶子似的,轻飘飘的。你要一直吃这些斋膳吗?”
还未待素女回答,他已径直命令她道:“你眼下也不算道士了。今后就停了斋戒罢,和朕吃一样的。”
他也许是心虚了,补充道:“伺候朕可不轻松呢。”
正此时,锦章宫派来了一名宫人。
李霁蹙眉,心下五味杂陈。
自他病笃,太后不曾探视他一面,只有少量宫人被允许往来两宫之间。
他自小生病不曾受过这等冷遇,总以为太后的慈爱理所当然。直到如今,陡然醒转。所谓福之祸之,都来自另一个更有权力的人,
只有失权,才能读懂辞赋里“香草美人”的幽怨。阴阳弱强,不过是一种处境。
他缜密地拾捡起面上的不豫神色,让素女唤宫人进殿。
0026 姿态[微H] 【600珠更】
宫人问:“太后日夜忧心,特命奴婢探问,陛下贵体安康否?”
皇帝懒懒答道:“老样子,仍旧抱恙。朕之不德,违离膝下。政务就只能全权托付母后处理了。”
宫人得话后,说几句祝祷皇帝康复的吉祥话,又盘问皇帝在殿中情形,最后呈上太后赐的药,详细讲述药理功效。 忘 憂 艹 獨 鎵 付 費皇帝本来闷闷的,并不多问,直到宫人献上一枚丸药,李霁忽然失神,过一会才问:
“这是阿娘合的吗?”
从前他生病,太后关怀备至,连药都要亲手查验调制。
宫人有些尴尬地回答:“是侍医所制。”
“朕知道了。”李霁面生戚容,吓得宫人连忙为太后辩解:“娘娘原是要自己合的,只是政务繁忙,无暇亲作。太后对陛下慈爱之心,臣等宫人尽知,陛下切勿为此不快,伤了龙体!”
李霁喟然一叹:“大抵朕的确伤了太后的心……”
他眼角微红,迅速抬手擦了把脸颊。素女惊讶道:“陛下,你哭了!”忙掏出怀中巾帕,为他拭泪。
宫人原本受太后吩咐,要仔细勘察皇帝在玄元殿中是何情形,回去禀报。被这一行天子的泪水吓得三跪九叩,再不敢多说话,仓促离去。
李霁待他走后,抹去眼泪,脸色陡转冷漠,冷笑一声:“哼,朕好不好,御医不都告诉她了么。”
皇帝这一番收放自如的表演,叫素女大为讶异。她原本担心他,见他面色陡变,竟压根不伤心了,不由惊讶,手在半空中悬住。
御医当然要去太后处汇报皇帝的情况。皇帝每日睡前都叫素女把脉,一定要她详细诊断,对她的信任倚重非同寻常,因为他很清楚,在他这里御医的话早已做不得数,端看太后如何吩咐。曾在这母子俩之间周旋过一阵子,素女如今十分明白。
她不由得看一眼皇帝,没办法指责他矫饰,只好同情他。她为他找借口一定是这个人心叵测的地方教他不得已而为之。
然而皇帝自己却很从容,神色淡然。反而问:“你盯着朕做什么?”
素女问:“陛下会觉得宫里很闷吗?”
李霁微挑起眉:“当然会,朕都出不了这个玄元殿。每天看一样的亭台楼阁,恨不得能像青鸟一样,长出翅膀,飞到上林苑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上林苑离这里远吗?”
“不远。从这里出发,过鱼藻宫,行经灵和殿,绕过太液池。如果图快,还可以偷偷从扶荔宫的菖蒲、丹荔间穿过,一会儿就到了。不过这样,看守的执事可要惨了!”李霁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他难得眉飞色舞,心已经飘到翠影婆娑的林苑间。
“陛下对这里还真是熟悉呢。”素女托着两颊幽幽感叹。
“什么话?”李霁失笑,“这是朕的家!”
素女听了这话,怔然片刻,才笑道:“是啊,这么多又大又华丽的屋子,都归陛下所有。”
却听李霁神情凝重,目光灼然:“不,还不完全是。”
他想要冲出这座殿宇的愿念变得愈发强烈。再摆姿态,这么久也已经够了,况且御医对他糊弄,在太后那里不可能不据实以报。他这个病若论起来,心病郁结是症要,身体的病痛倒是其次。太后知道他病愈,就会要他表态。
他现今容光与平常无异,幽居玄元殿这一隅之地,腔子里涌动的精力简直无处释放,兼以试了一回,见她并不抵抗,心思愈发灵活起来。
翌日破晓时,就把她弄醒,因仍旧记得上回她为此事不快,竟然还礼贤下士,先问一问她的意思,抓着她的手摸来摸去,弄得她痒,也不知道是身上还是心里头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