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欧阳霖的疯癫举动吓到,其中一个男生忍不住上前,“喂,欧阳,你疯了!”很明显,除了欧阳霖,这些毛头小子都没经历过类似的可怕阵仗,而上一次欧阳霖对穆霭用刀的时候,他找的是真正混社会的人。
欧阳霖侧过脸,眼神一凛,狠戾的模样吓得那男生脚步顿住,脸色发白。
收回视线,欧阳霖继续用尖锐的军刀不带丝毫怜悯地割开穆霭细嫩的颈后皮肤,与此同时,他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凑近穆霭的耳边幽幽道:“爱爱,想起来了吗?之前也是这样的场景,你说你要离开,我便让几个人把你按在地上,也是用这把刀,一刀一刀在你身上刻下了我的名字。不过很可惜,那时才刻到一半,你就晕倒了,没办法,我怕你受伤,只能把你送到医院。”
“所以这一次,希望爱爱你能坚持住。放心,很快的,毕竟只缺一个字母就大功告成了。”
鲜红浓稠的血从刀尖刺入的地方渗出,伴着雨水蔓延至穆霭白色的衬衣之下,欧阳霖的一字一句皆如厉鬼哀嚎在穆霭耳边尖利地响起。他浑身抖如筛糠,恐怖的往事如亦骇人的鬼魅,在他眼前飘荡。
穆霭觉得自己体内仿佛有一座休眠的火山,伴随着五脏六腑的震颤,酝酿出无尽的爆发,终于岩浆热流喷涌而出。
“啊!!!”
一声尖叫,穆霭猛地挣脱开那两个将他压在墙上的男生。
欧阳霖躲闪不及,手中才划下一竖的刀尖在穆霭的脖子后面横着切开了一道极深的狰狞血痕,白肉翻起带着鲜红喷涌而出,几滴温热溅到欧阳霖的脸上。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
看到那条血肉模糊的伤口,欧阳霖微微张大了眼睛,身体僵硬。
趁着欧阳霖发怔的瞬间,穆霭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刀子,将锋利的一面逼近自己脖子的颈动脉,脸上的表情是崩溃,是惊惧,是濒临爆发后的癫狂。
他嘴角扯出凄苦的笑:“欧阳霖,你不就是想看我死吗?好,我满足你这个愿望如何?”说着,军刀又靠近了脖子半毫米,刀刃处溢出血珠。
疯了!那要疯就一起疯吧!
穆霭思绪混乱,这场大雨把他的脑子绞得一团乱,让他骨头缝里都带着疼,头也像是被掰开一样痛得想死。
自始至终,穆霭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上的欧阳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欧阳霖一次又一次地羞辱折磨他!
看到穆霭豁出去的模样,不仅是那几个男生,就连欧阳霖也怕了,他抬手做出要阻止的姿势,但他害怕不是因为杀人,而是因为穆霭绝对不能死!
他还没报完仇,所以穆霭不能出事!他怎么敢死!
说出的话是威胁,欧阳霖的声音中却带了急切与慌乱,“穆霭,你敢?把刀给我,快给我!”
豆大的雨水混着额角的血流进穆霭眼中,酸痛不已,可穆霭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把眼睛尽力撑开,发狠地回道:“我怎么不敢?我爸没了,我妈死了,我还有什么怕的?欧阳霖,我受够你了,你总是说蒋林熙是人渣,你又何尝不是个魔鬼!”几乎吼出来。
大雨倾盆,穆霭的质问让欧阳霖登时愣住,他身上质量上乘的深绿色校服早已湿透,雨水也把他打得狼狈至极。
良久,欧阳霖放下手,似是没听清一般问道:“你,说什么?”拳头逐渐攥紧,脸色阴沉如墨。
穆霭的衣服被血染成一块一块的红色,斑驳又怖人,他没有犹豫再一次大声喊道:“我说我讨厌你!你和蒋林熙一样,都是只会欺凌别人的人渣!滚,滚啊!别再让我……呃!”
不待说完,穆霭被欧阳霖一拳击中腹部趴跪在地上,一股血气迅速上涌到喉间,他全身的力气也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啪嗒”刀子闻声坠地,眨眼间被泥水埋没,被一个人踢得远远的。
穆霭痛苦地捂住胃部,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旋即他的头发被人发狠地向后扯。
皱紧眉,穆霭觉得自己的头皮要扯掉了,他脑袋被迫抬高,眯起眼睛,便看到一脸黑气的欧阳霖怒视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像是蜘蛛吐出的网,密密麻麻把他包裹,让他窒息。
穆霭气息微弱,一番折腾下来,他被刺破的后颈和磕破的脑袋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痛,只剩下麻木和一股股涌出的热流。
欧阳霖几乎是抵着穆霭的额头,咬牙道:“你想死?穆霭,你竟然想死!”
穆霭笑得凄惨,“我为什么不能死?你又凭什么要求我!”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来,穆霭整个人趴在地上,他脸侧红肿,嘴角流出血迹,模样比之刚才还要不堪。
虽然又挨了欧阳霖一巴掌,但穆霭没多么害怕,反应也没有多强烈,而是继续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势,木讷地低头看向地面。此刻,他全身都布满黄色的泥水与红色的血水,像极了路边被车轮碾压过无数遍的杂草。
欧阳霖大步走到穆霭身边,像提线木偶一样拎起穆霭的衣领,让对方望着自己,凶狠地警告道:“我告诉你,穆霭,你这条贱命最好给我留着,这是你欠我的!死,这种惩罚对你来说太轻松了,你这种人连死都不配,知道吗?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地活着,若是你死了,我会让你爸妈在地下都不安生!”
提到父母,穆霭空洞的目光有了波澜,他一把抓住欧阳霖的手:“你要做什么?”
欧阳霖不回答,他斜睨向穆霭那双冷到如冰块的手,冷哼一声,将人甩到地上,漠然道:“穆霭,你只给我记住,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说完,他将一沓钱扔到穆霭怀里,“去把伤口弄好!下次,不要再做这么愚蠢、让我生厌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消失在连天的雨幕中。
穆霭坐在胡同里脏乱不堪的泥地中间,宛如一只打了败仗的落汤鸡,他垂首呆呆地凝视着怀里那沓红色的钞票,眼底闪过讽刺。
这算什么?玩具吗?给人玩一玩,逗个乐子,然后他就能得到一大笔相应的酬劳?
“呵……”发出一声无力的嗤笑,穆霭扶着早已变成黑泥的地面站起身,那叠钱顺势跌落到水坑中,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而向老旧小区的方向挪动步子。
……
打开家门,看到醉倒在客厅地上的男人,穆霭只是淡漠地瞥了眼,便走进了自己的小卧室。
他坐在床边的地上,歇了几口气,然后脱掉外套习惯性从床底拿出医药箱,动作迟缓地将纱布费力地扯下一块,用酒精浸湿。
穆霭神情凝重地盯着手中湿哒哒的白色纱布,然后长吁出气,依然没勇气马上消毒,于是他先用手试探性地轻轻碰向脖子后面那处新多出来??型刀伤。
“嘶!”
肌肤相触的一瞬钻心的刺痛让穆霭快速收回手,他脸上五官挤在一起,心里大喊:好疼!
仿佛数万只虫子在啃食着他的血肉,让他皮肤下面的肉发痒,只想狠狠地用指甲抓上去。
握紧拳,穆霭身体颤抖,极力压抑着自已痉挛的手。
感受着疼痛的同时,穆霭不禁想果然人永远不会有长进。明明都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了,想想他这次应该也不会再觉得疼了,可刀子划开皮肤的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叫出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穆霭发现新多出来的刀口正巧把曾经被欧阳霖刻出来的LI两个字母从中间划开,这让穆霭在苦于伤痛的折磨时,心里又有些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