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杜颜舒,你乖乖听话和我回家,晚上我就告诉你。”张狩重新拽回那具瘦小的身体。

杜颜舒颓靡地堆坐在张狩怀里,过去的人生像是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他曾是他落魄世界里最爱的那个人,为了倾诉爱意,他心甘情愿地给他做狗,甘之若饴地失去任何生而为人的尊严。

直到现在付出变成一场笑话,眼前的爱人变成伥鬼般和他纠缠,像跗骨之蛆般一次次威胁他,毁灭他。

“小鹿,我帮你杀了他吧。”孟迩跪在地面上,神色温柔地望着杜颜舒。

张狩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他揉了揉自己的双腿,撑着床站起身。对准张狩冷冷道:“我说,我要杀了你。回家?那是你的家,不是小鹿的家。真相你爱说不说,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笑话,贱东西你要做什么?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孟迩走到房门前将门栓又拧了一扣,回头笑眯眯:“好啊,老板,试试就试试。我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

隔壁暧昧的呻吟带着咯吱咯吱挪动的床一起叫嚣出声,孟迩把门锁好,笑得像是地狱归来的鬼魅。

他用食指竖在嘴边,咧嘴笑道:“嘘,一会记得小点声叫。这里啊,你叫得再大声都不会有人管的。”

“我警告你,你不要胡作非为,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张狩有些心惊肉跳,心脏突突突地跳得飞快。

孟迩在抽屉里取出一把崭新的弹簧刀,直跳的自锁扣轻轻划开,内里就蹦出来一柄锋利的尖刀。金属色的血槽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出一排漆黑的罅隙。

这是他前一阵子去见杜颜舒带去那把。

他学不会张狩那些道貌岸然地绞杀人心,泯灭希望那一套。他只知道,有人欺负小鹿,那就把桌子掀了,把人杀了。

权贵用明面上的道德掩盖内里的丑陋罪恶,烂俗的婊子用杀戮捍卫心里的光明,谁也不比谁高贵。

“你要是不想叫,我帮你。老板我叫床很好听的,我帮你吧。”孟迩举着刀柄靠近张狩,言笑晏晏。

张狩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恐惧,他想拽过杜颜舒来做盾牌。却没想到杜颜舒侧着身子躲过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下床,躲在孟迩身后。

或许他忘了,杜颜舒不是玩具,更不是那条忠诚且淫乱的母狗,而是一个活生生能独立思考的人。

赖以生存的口才与欺骗,在刀刃下来的那一刹那统统无用。

张狩慌忙中侧着身子躲避,利刃划破了他的皮肤。白净的衬衫侵染血液,一道长条伤口出现在肋骨外的皮肤。

刀刃撕破他的衣冠楚楚,撕裂了欲望的围墙。

疼痛刺痛张狩的意识神经,慌忙中他在屋里逃窜。

但这屋太过狭小,并不能给他多大的逃亡空间,反而只是血液流了一地。

张狩想到了自己曾学过的跆拳道,但是老师并没有教过,如果有人不按套路出牌该怎样应敌。惊慌中一切技巧都像是花拳绣腿,他踹了孟迩两脚,孟迩却像不知疼痛般越靠越近。

廉耻和礼仪被丢到一边,刀刃抵在脖颈的一瞬间,张狩发自肺腑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那是一种来自亡命之徒入骨的杀意与仇恨,他望着孟迩带笑的那张脸,久违的凝噎住。慌乱中想到唯一那根救命稻草,那是藏在孟迩身后的杜颜舒。

“别杀我,我都说,让我说......”

“快说,不说就杀了你。”

张狩流出眼泪哀求不远处的杜颜舒:“遗言是假的,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见着火就抱着你跑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杜颜舒,帮我,帮帮我,这些年我待你可不薄......”

抵在脖颈的刀刃又深了半毫,鲜血从喉管涌出,孟迩的脸上显出一丝癫狂的亢奋。

张狩的脑子飞速运转,他对着杜颜舒的方向吼道:“杜颜舒,杀人可是犯法的,你要他陪我一起死吗?”

一直面无表情颓靡站立的杜颜舒晃回神,走上前去扯孟迩的袖子。

“算了,孟孟...我,还要,和你好好过......犯不上,因为他。”

张狩难掩心中的喜悦,连连保证:“再也不打扰你们两个人,放了我吧。我出去就给你们钱,一定永远再也不骚扰你们......”

顶着脖子的尖刀被孟迩将信将疑的撤回,如果有余地,他自然想和小鹿安安心心过日子。

“没人要你的钱,我嫌脏。”他将弹簧刀的刀刃收进卡扣,拦在杜颜舒身前。警告张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姓张的我告诉你,你再敢来找麻烦我也不怕你。”

张狩像丧家之犬般从墙角爬出,走过板凳还绊了一跤。

他笨手笨脚地在门边开锁,听见身后的孟迩点了根烟在笑他,那股傲慢之火又在心里作祟。

明明是带着杜颜舒得意洋洋来炫耀主权,为什么会变成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两个人也不是傻子,等自己一会出去找人来,一定逃之夭夭了。

出去之后怎么说?难道和别人说,自己的狗和婊子跑了?自己还被吓唬了一顿?

压不下的怒火在心口灼烧,他拎起孟迩放在门口的长柄雨伞,转身就朝孟迩冲过去。

加粗加固的雨伞骨坚实无比,张狩使了十足的力气对准孟迩的头部想来一记重擂。

孟迩看见了,但屋子实在太小,他更怕乱跑伤到杜颜舒,迫在眉睫之际只是扯着肩膀挡了一下。

疼痛刻进骨头,半边肩膀麻得无法动弹,那一下好巧不巧地砸到刚刚被魏老板击打的伤处。叠加的痛楚逼迫孟迩捂住胳膊,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疯狗一样的张狩压在身下。

张狩骑在他身上,熟练地用双手扼住他的脖子。

那模样张牙舞爪,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两眼圆瞪,向外喷出愤怒的火焰。嘴里急促地喘着粗气,身体发抖,连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你不是狂吗?狗杂种,你也配威胁我?”他越掐越用力,“你不敢杀我,那就别怪我下手。你这条烂命我连钱都不用赔,这就送你和你婊子妈团聚。”

窒息的憋闷感让孟迩彻底失去挣扎的力气,那双大手牢牢地钳制住他的呼吸。眼前昏暗的灯光忽明忽灭,张狩的影子影影绰绰,耳朵也传来一阵阵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