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成年人能约束成年人。如果你认为将征服人的欲望泛化到日常行为之中是无可厚非的那本来就是身为领袖的核心动机就不必承担道德约束的干扰。如果你为了某个目标想要约束自己,既然这个人格是你独自设计出来的,你也有100%的决定权。你不会听我的,也依靠不了我。我唯一的问题是,在目标实现之后,你还想要约束吗?”
“我没有什么目标。”林琛飞快地说,“如果这是所谓‘青少年期的我’做出的选择,你就不是目标,也不是猎物,只是选择。”
杨斯佟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我更喜欢你的部分,听得进去这么一大堆无聊的话。但是别急着回答,别忘了小时候的你一直在讨好一个具体的人。……等我不在的时候,到没有我痕迹的地方,你一个人再琢磨。想得慢一点,记得经常质疑自己。”
他走出去,带上门。
杨斯佟莫名松了口气。
……也许,我更害怕听到否认的答案……
* * *
Lysa回来汇报工作。
杨斯佟让小郑订了个包间,听她事无巨细地从头谈到尾。
艾蒂利翁的内部加工订单运作十分良好,自从秦非过去之后,隐東也对皮具产生了兴趣。
艾蒂利翁的在线商城和物流体系在LH派过去的团队的帮助下顺利完成,上线后反响颇佳,其它城市对线下门店的期待显而易见在提高。
李立华认为是时候向总部申请新的资金,用于挖掘培养设计师和门店建设。预算做得很合理。这方面,杨斯佟当然痛快地批准了。
经历过起起落落,业务发展带来的喜悦在杨斯佟的心目中已经很淡。
这只不过是客观规律,只要你遵循它、尊重市场,一切都大致可以预测。不说全对,也总是对的概率较大。总体来看,增长是一种必然。
企业家对抗的是人类交易市场尚未打开的边境线和天花板,在已知的范围内斗争,只是对你能把握多少规则的普通考试。
而一旦来到最前沿,限制你的就不一定还是你自己。
Lysa的闲聊从杨斯佟左耳进右耳出,这一刻在这个小小的包厢里,他忽然有所感应,萌发了一个决定。
艾蒂利翁在此前作为品牌的实力虽然不强,但其加入,在帕翠卡和科昂两个土生土长的本地贵族的催化下,大大加速了LH海外业务的发展速度。
一旦LH在海外度过快速发展期,步入平稳阶段,杨斯佟就打算彻底从台前事务抽离。
因为不管是出于他个人的意愿,还是林琛不一定会放弃的、和Taurl对抗的需要,台前这点儿逐渐转移向以设计和品牌为灵魂、只需要时间和创意的积累、连公众都能监督的工作,都对杨斯佟意义不大了。
他甚至连由谁接手自己的工作都有了打算。
秦非和Lysa,是更适合下一阶段的人才。
Lysa不用说,秦非则讲过,杨斯佟曾经是他想成为的那种人。
杨斯佟相信在他的内心有对真正事业的一份渴望,只不过他是个风轻云淡的人,并不强求。
只要有合适的舞台,秦非也能顺其自然地成为主角。
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意图,在于……
杨斯佟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最开始,他出生在政治家的家庭。
如今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弥补了家庭粉碎带来的伤害,用财富和经历让自己重新回到自由的位置。
除了还剩下的对于投资和市场的兴趣,他没忘记自己最初建立那一堆潜在的关系网是为了什么。
而让他逐渐开始思考退路和人生下一阶段的那个人,就是林琛。
如果林琛接着全方位做他的土皇帝,就到了杨斯佟该慢慢抽身的时候。
如果林琛决定要在私生活上从头做人,杨斯佟会增加新的责任,生活中加入另一个人,从而无暇再流连于台前这些琐碎重复的事务。
说到底,LH集团恰好走到了应该调整治理方式的阶段;正如他们两个出于一些仇恨和不甘建立起的人生,也都到了化解心结的时刻。
林琛又怎样选择?
绍逸到了孕后期,身体很不舒服,一直在医院住着。
医生一度担忧有必要终止妊娠。虽然靠着药物调理,各项身体指标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有颇高的早产风险。
让他坚持到至少九个月,他自己也快没了信心,躺在床上不敢乱动。
与此同时陈珩在国外逍遥自在,根本没拿怀孕当事。
绍逸每天眼泪汪汪地盼着林琛去看他。
林琛也是个活人,对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难免起恻隐之心。但一见他,就想到被自己气跑的陈珩。
这么多年,爱情虽然不怎么有,从小陪到大的情分还在。
林琛没人情味儿,但愿意讲道义。陆煜和胡朗他都派人跟踪了一段日子的情况,确认他们生活平静才罢休。
如果真像林琛自己承诺的那样,他最不担心的就是秦非。
绍逸嘛,因为是弟弟,差不到哪儿去。这两个人都跟集团有紧密的业务关系,分是分不开的。
他担忧的是陈珩。陈珩自家有产业,和LH业务往来不多。陈珩要是下定决心使性子,林琛一辈子找不到他都正常。
……那是个渴望爱的家伙,不会吃和气分手这一套。
绍逸还是早产了,怀到35周便腹痛难忍,在医院哭了一夜,把孩子生下来,生完又喜极而泣。
林琛听说一大一小没事,放下心来,很是麻木,打定主意等绍逸身体养好就把人都送回去。
艾蒂利翁家族盼着继承人,他这个爹在不在都无伤大雅。
年终财报让集团上下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儿,海外业务的疯涨尽管让很多人心里不是滋味,表面还都做出喜气洋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