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说什么，好厉害。”陈璟听不懂，但是赞叹道。

秦非早有打算，顺理成章地到T国的团队工作，躲清静。

工作上，对于杨斯佟的安排他是认可的，另一方面他也不想看着绍逸在这边围着林琛撒欢儿。

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苦果，杨斯佟能对付。

秦非相信自己和陈珩这两个在林琛房中时间最长的人有一种特殊的共鸣就是眼下的格局，互相揣着明白装糊涂已经达到某种饱和，如果一定要有个结果，宁可让杨斯佟扮演凌驾于所有人的角色，也不能让外来者破坏规则。

……什么规则呢？哪儿有规则？

林琛自知理亏，听说这两个人跑掉了也没反对，就让跟着照顾他们的人定期汇报。他还有的是工作，只要想逃避和拖延，有很多时间和理由。

但他逃得了全世界，逃不了杨斯佟刻意避开的目光。

时间来到盛夏，绍逸的小腹渐渐凸显。

他每日挺着孕肚贴在林琛身边晃的模样确实和数年前的陈珩有一分神似，也难怪陈珩醋意大发。

“你还是回去让你哥哥陪着到孩子出生吧。”林琛有意平息事态，“我不会不管你们父子俩的。”

“我想让大哥陪我生。”绍逸完全听不懂话外音，娇嗔道。

“在这里，如果我发话，任何人都不能说半个不字。你是外国人，不知道规矩，我可以容忍你，但很多人会因此被你得罪。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要是还尊重这孩子是我的的事实，就听话好么？”

“好嘛，可是我不回国，你就让我呆在那个破酒店不出去，还不能抽烟，闷死了。”

“要是你只迷恋跟亲哥发生关系，这可能会是你这辈子能孕育的唯一一个孩子。既然如此，为这孩子的健康着想，忍个一年半载没坏处。”

绍逸扁着嘴唇：“我可以给你生很多个。”

“不缺。”林琛摇摇头，“真的不缺。”

林琛总算说服绍逸在酒店里住下，在晚上得到了短暂的清静。清静归清静，真正脸色都不变的人最难安抚。

林琛来到杨斯佟家，掏出钥匙打开门。

杨斯佟听到开门声，背后一僵。

这只有很短暂的一瞬，他依然若无其事地切洋葱。

“我们去办监护公证吧。”

林琛关上门，硬着头皮说。

“再把我的私人财产拆拆清楚，给陈珩、秦非还有绍逸，他们三个分一分，以后身份上……虽然工作还是该干嘛干嘛，家人还得该管管。”

杨斯佟放下刀，把洋葱拆开。

“不急。”他回答，“你再想想，别冲动。想想你父母。如果你就是那种人，哪怕下决心结婚，也不一定有意义。……说不定对自己期望过高，最后搞得还不如现在。我不想看你发疯和痛苦。”

林琛沉默了两分钟。

“我想学好。”

杨斯佟伤感地笑了笑。

“没人教过你？”

“他们不教这个。”

杨斯佟甩甩手上的水。

“打算怎么做，让我也怀孕吗？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只要你还贪图到处征服人的感觉，你就好不了。”

“我确实一窍不通。”

“那就待着吧，我也一窍不通。”杨斯佟平静地说。

你的身体只说真话

杨斯佟自知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控制林琛，这不是他为人处世的技术不够丰富，而是不愿意。

说到控制他人，林琛再擅长不过。如果这是一种有效的、能够通往幸福的方法，他现在就不会尽可能摆出低三下四的状态出现在杨斯佟的家门口。

每个人都对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不抱任何希望，每个人又都对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抱着希望。

“按陈珩的说法，你是皇帝。皇帝就是今天心情好了是一个人，明天心情不好了是另一个人。皇帝作为一个功能，有自己的绝对逻辑，但作为一个人，不能有逻辑。否则他就会被人控制。”

杨斯佟分了另一份食物在空盘子里。

“绍逸的事，你做得没错。你的本能放任自己和他发生关系，有你不想被我控制的因素。如果你身边不是有三五个情人，你就会在私人生活上被特定的人掌握，让你失去分散风险的选择。这突破了你的底线，是你不能接受的。所以不如说，从上帝视角来看，作为策划者，我站在你这边。”

“只不过人类的本能有的是既要又要的部分，你也贪图被人掌握的快乐，这是你看似特别喜欢我、甚至愿意跟我结婚的原因。”

他顿了顿：“结婚也好，生孩子也好，等你真正得到这份快乐，你就会回到原来的身份。那时的我对你，就没什么边际效益了。客观规律。”

林琛一言不发。

杨斯佟把食物放到餐桌上。

“你本来没必要走入这个男欢女爱荷尔蒙的逻辑，过去，在处理自己情人的问题上，除了有点残酷，大部分时候你做得还可以。至少受到实际伤害和威胁的都是对方，他们威胁不了你。”杨斯佟的语气变得有些低落，“……你今天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确实喜欢我，无可否认。”

“把你这个稚嫩的皇帝导入轨道，是你母亲、姐姐，还有我共同促成的结果。和你谈恋爱的感觉也许不错，但你站在我的角度想，如果我参与了阿喀琉斯的成长，我会愿意做射向他脚腕的那支箭吗？”

“最理想的、理论性的可能，是我们都在生活中使用另外一个人格。这件事通常来说，对一般人，是不用花那个力气的，因为甚至都没感受过自我重塑是什么滋味。但对你和我之所以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是因为我们对外使用的已经是自己塑造出的另外一个人格。”

“当你走进这个房间，你是十五岁之前的你，我是十五岁之前的我，你没有争勇斗狠的欲望，我也只是个听话的少爷。这就是我们一窍不通的原因。你怎么指望青少年时期的人处理成年人的烂摊子？”